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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街第97节(1 / 2)





  从来没有一个真正是为了儿女好的父母,会在人生大事这种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一句知会都没有,直接就把人定下来的。

  “买猪还得让买主跟猪互相看一眼呢,你让我连猪都不如,还好意思说是为了我?”祝余气得直笑,一边笑一边浑身颤抖,声音都哑了,“你用不着把自己说得这么委屈,好像为了我做了多少事一样,你是什么人,对我怎么样,这条巷子里哪一家不知道?人家说假话都是为了骗外人,你可倒好,专门骗自己。”

  “重男轻女,自私自利,又蠢又毒,为了你的亲亲好老公当出头的枪,到处得罪人,让人看尽笑话,就为了能让他躲在你的背后吃好喝好,一个傻逼,配一个懦夫,真是天生一对。”

  “我跟你说过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不是说我疯了吗?我告诉你,我早就疯了!从你们生而不养的那一刻我就疯了!我也真是贱,二十多年连你们的笑脸都没得到过一个,居然还上赶着给你们养老,还每个月给你们两千,他妈的国家给低保户都没给这么多!”

  “你们可真是我养的好畜生,我养条狗,给了那么多,它都知道要跟我摇尾巴,你们倒好,不谢就算了,还想着把我也给吃了,哈哈,真是畜生都不如!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确实是我活该被你们算计到脸上!八十八万的彩礼,给这么多,你怎么不自己去嫁啊?!”

  所有的愤怒和怨恨在这一刻全都倾泻出来,她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撕下自己的脸皮,什么温柔体贴,大度稳重,哪里有直接想骂脏话就骂,想发疯就发来得爽快。

  她的这番表现简直惊掉所有人大牙,就连祝父祝母都反应不过来,这是那个平时被他们骂了也不多回一句嘴的女儿?

  除了池鹤。

  隔着一段距离,他欣慰地看向正骂得爽快的祝余,人就该这样,适当地摘下面具,才能保留最后一点真实的自己,怎么可以永远做最稳妥的大人呢?那样太累了。

  祝余一直到骂爽了,也骂累了,才停下来,吸了吸鼻子,道:“今天冯老师和各位街坊在这里,就给我做个见证,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进这个家门一步,等到你们六十岁以后,我会按照法律规定给你们打赡养费的,要是你们死了,我也会出于人道主义来随个份子钱的。我小的时候是奶奶养我的,她留给我的东西也被你们拿走了,加上我这几年给的,我已经还够了你们花在我身上的钱,就这样吧,以后不要来往了,我怕看见你们会恶心到吃不下饭!”

  她说完就把手里的铁棍一扔,叫池鹤:“池鹤哥,我们该回家了。”

  池鹤点点头,把手里俩人往旁边一推,让他们夫妻俩狼狈地滚做一团,抬脚大步地往她这边走。

  祝母气得直嚷嚷:“你今天要是走了这辈子都不要回来!我当没生过你!就算回来我也不会让你进门的!”

  她没有骂贱人如何如何,说明其实她已经怕了,所以连骂人有所收敛。

  池鹤嗤笑一声,指指两家之间加高的围墙,语气嘲讽:“看见了吗,隔壁是我家,还有对面的关家,有又大又宽敞的新房子不住,来住你们这脏乱差的畜生窝,得多想不开?笑死。”

  他说完重重哼了声,拉着祝余走到冯老师面前,声音平缓客气下来:“冯老师,这么晚了还劳动你也是不好意思,今天太乱了,回头我们请你和街坊们吃饭,今天的事,就麻烦大家做个见证了,小鱼这么多年不容易,我主要是不想她被人说什么不孝顺父母的闲话。”

  冯老师连连点头,拍拍祝余的肩膀,劝她别放心上,“都搬走了,隔那么远大家说不说闲话你也听不到,听不到就是没有,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又嘱咐池鹤照顾好她。

  祝余红着眼睛应好,声音哽咽,眉眼却是舒展的。

  “谢谢老师和阿源哥。”

  池鹤听到这声称呼,才意识到跟在冯老师身边,戴着眼镜的这个男青年就是他儿子阿源。

  便笑道:“过段时间一定请老师和阿源哥吃饭,这么多年不见,我都认不出阿源哥了。”

  阿源哥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同他寒暄了几句。

  池鹤和祝余离开祝家之后,祝家两口子卖女儿拿彩礼的事就传开,明明只收了三十万,大家却都认定他们拿了八十八万,遇见他们两口子,总会有人阴阳几句大老板发财了的话。

  后来这三十万也被钱家要回去了,两口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却成了长长久久的笑话。

  第48章 (二合一)

  夜色已经深沉, 城市霓虹闪烁,轻柔湿热的夜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得脸上有点温温的。

  在状元巷发了一顿疯, 祝余的体力已经几近告罄,但她的脑细胞却还没从兴奋的状态中恢复,脑细胞疯狂活跃。

  她把头靠在车窗边,安静了半路,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池鹤哥, 我们去喝酒吧。”

  “……啊?”池鹤一愣, “去喝酒?去哪儿,酒吧?”

  祝余点点头, 细声细气地嗯了一下。

  池鹤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想喝酒,猜测可能是觉得心烦,想要借酒浇愁一下。

  于是笑了一下, 答应道:“那就去, 嗯, 就当是庆祝你又长大了一次。”

  第一次长大是成年, 学会了自力更生,第二次长大,是学会了跟糟糕的原生家庭割席,可以拥有更加轻盈的人生。

  祝余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忍不住笑了一下, 抿抿嘴。

  车子掉头,向沿江路一带开去,那边有许多的酒吧, 江对面还是容城著名的宵夜一条街江业路。

  池鹤开玩笑说:“正好,在酒吧喝完觉得还不够, 就去大排档续摊。”

  快要到沿江路时,池鹤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示意祝余帮他拿手机。

  祝余撇撇嘴,伸手直接掏他兜,拿出手机一看,陌生的电话号码,不知道是谁。

  接通后按了免提,池鹤客客气气地问对方是哪位,谁知对面一直沉默不语。

  就在池鹤以为是打错了,准备挂断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压抑的怒气:“我是大千贸易的李萃玲,池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花那么多心力打听了我家的事,又刚打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这么快就忘了我们钱家?”

  池鹤和祝余都恍然大悟,打了小的,老的这就来了,听这语气,还是来找茬的?

  祝余面上的神色微变,紧张地看向池鹤。

  池鹤淡定得一批,仿佛打断钱文冲肋骨的不是他一样,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笑着开口道:“我跟李总从未正面打过交道,听不出您的声音不是情有可原的么?您要真计较这个,未免是太为难小辈了。”

  他这话成功气到对面的人,对方冷笑道:“我还以为池先生是做足了完全准备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没想到百密一疏啊。”

  “不管李总您信不信,我们原本的计划里并不包含对付令郎这一项。”池鹤笑笑,语气漫不经心,“我们原本只是打算跟祝家切割清楚,毕竟一个女儿能被轻易卖掉,一定与她的家庭有莫大关系,就算没有钱家,也会有王家李家,语气对付令郎,不如直接对付祝家。”

  他说到这里哈地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这件事非常有趣,“如果令郎不是手多脚多,仗着自家钱财,觉得人人都合该喜欢他,非要跑来我们面前找存在感,癞/□□非要咬一口天鹅肉,说真的,我还真找不到理由和机会动他。”

  一副我真该好好谢谢他让我打他的语气,气得对面立刻反唇相讥:“池先生真是好利一张嘴,你觉得我儿子仗势欺人,难道你就不是?打了人就跑,自己去快活,倒要盛小姐的人出面帮你摆平我们,你倒是吃的不是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