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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街第18节(1 / 2)





  然后庄概推了她一把,她从楼梯上摔下来。

  池鹤为此跟庄概打了一架,他可以不在意未出世的弟妹,但他很怕孟霏也会死。

  他把庄概狠狠揍了一顿,换来的是庄世凯和庄老太太的怒斥和责骂,他们说他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必须严加管教才行。

  也换来了孟霏把他送到外公外婆家的决定。

  孟霏走了,他留在了外婆家,换了新的学校,认识新的同学,生活逐渐轻松下来,他在这里终于是回自己家。

  自行车滚过水泥路面,有少女稚嫩的嗓音传过来:“池鹤哥!”

  他回过头,看见两个小姑娘手牵手地跑过来,笑嘻嘻地跟他说话。

  他们要去杨阿姨家摘花,“好多茉莉花,杨阿姨说可以送给我们做花环,池鹤哥你要不要的?”

  他赶紧摇头,妈呀,那是小女孩玩的,他玩算怎么回事?

  一堆茉莉花香得让人想打喷嚏,他扭头,看见顶着花环的小姑娘盘腿坐在身边,聚精会神地看小说,毛茸茸的碎发覆在鬓角。

  周围都是书架,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灰尘在空中飞舞。

  楼下传来男人的声音:“你们四个,下来喝凉茶,快点!”

  “知道啦,马上来!”坐他对面的小男生应了声。

  他们嘻嘻哈哈地下楼喝解暑的凉茶,茉莉花环被忘在了二楼的地板上。

  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只听见他们嘻嘻哈哈的说笑。

  那一年夏天似乎特别热,因蝉鸣都比往年的要聒噪,烈日穿过树荫灼烧着地面,有人来敲孟家的院门。

  吵架声传了出来,几个披麻戴孝的壮汉在院子里指着年迈的外公外婆骂,骂他们生出孟霏那样的蛇蝎心肠,老公死了就把公婆撵回乡下,还把房子卖了把儿子带走,老人到死都没见到孙子,死不瞑目。

  又骂他是白眼狼,说他爷爷奶奶以前多疼他,他却只听他妈的话,根本不配姓池。

  不知道是谁从背后一脚踹在他的背上,有人上前来按住他的肩膀,他的膝盖被强行踢弯,跪在地上。

  他听见他们说他不配当父亲的儿子,他抬起眼,看到妇人怀里抱的黑白相框,苍老的,年轻的,是他的祖父母和父亲。

  他们像是在注视他,问他为什么不回去看他们。

  院子外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他听到有一道刻薄的女声说:“我早就看出来,孟家这小子养不熟的。”

  他们打砸了孟家,扬长而去,骄傲了一辈子的老人,因为女儿被人骂得瞬间变成驼背。

  孟霏又回来了,他坐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的争吵和哭声。

  他十七岁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孟霏离开后,外公外婆全病倒,在两个月内先后离世。

  他送他们上山,走到路口,抬起头看见牌坊门头,写着“状元巷”三个大字。

  第17章

  “铃——”

  急促高亢的闹铃声响起,将池鹤从梦境中瞬间拉回现实。

  他睁开眼,觉得精神非常疲惫,像是一夜没睡过。

  做梦这件事,实在太消耗人的生机了,特别是这种不算美梦的梦。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仔细回忆梦里发生的一切,梦的内容主要是他刚回孟家时的事,以及后来外公外婆去世的前前后后。

  中间缺如的部分,时间从他的十二岁到十七岁,经过了大概五个年头,应该发生过不少事,但他都忘了。

  原因是因为外公外婆去世后,他因为接连失去两位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亲人,以及被父亲那边的长辈骂白眼狼而陷入自我怀疑,情绪非常低落,当时的班主任老师便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的建议是,首先要远离悲伤回忆的源头,别去想了,慢慢忘了这些不好的事,目前最重要的事是高考,不能因为已经发生的事,影响未来的重要事件。

  其次是可以寻找一个新的精神寄托,作为过渡,慢慢恢复到正常生活。

  当时庄妍才两岁不到,生得很可爱,而且和外婆像了四五分,所以庄老太太不太喜欢她,觉得自己儿子的种不像她就算了,竟然像孟霏的妈,真是岂有此理。

  老人去世后,他立刻被孟霏带走,本身就住校,放假又去了庄家,此后远赴京市求学,毕业后忙于创业和其他工作,也就没有再回过状元巷。

  或许是因为逃避,他叹了口气想,自己的潜意识里是逃避状元巷的。

  因为在那里,他听街坊议论过他的妈妈,猜测她在庄家是不是过得不好,有人像是亲眼所见一样,说孟霏要像古时候的小媳妇那样晨昏定省,要伺候公婆和老公,说豪门没那么好嫁的。

  怎么说呢,就因为他们说的大半是真的,所以池鹤根本没办法反驳,只好努力当没听见。

  还听他们可怜他,说有后爸就有后妈,要是孟霏再生一个,他这个亲生儿子也就没什么用了,一句话,可怜哟。

  后来池家的叔伯来闹,更是提供了许多谈资。

  他们还议论外公外婆,说他们一辈子如何如何,结果教出的孟霏这个样子,真是丢脸……

  对于他来说,状元巷里也许有很美好的回忆,但肯定不多,至少远没有他听到这些闲话带来的难堪多,所以他忘记得顺理成章。

  像是抛开一个沉重的负担。

  所以毕业以后回来容城已经有好几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回状元巷看看,他并不想,或者说是有点害怕,回去以后要见到熟人,听到他们再说类似的话,然后他要面对曾经那样难堪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