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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强盛(2 / 2)

  康九爷虽是没甚长才,好在人不蠢,自是听出了,忙牵着蛇尾巴攀上了棍子,笑道:“弟弟虽身无长物,无长才,可还有这条命。大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大哥,我未来娶不娶得上个美美的胖媳妇可就全靠大哥了。”

  “呦,你们说什么呢,这般兄友弟恭的,也说来咱们听听。”

  “我瞧着是九哥找着好靠山了。”

  “还是咱们花大哥有能耐,出人意料就成了圣上眼前的红人了,可是因相貌俊美的缘故。”

  嬉笑间说出的话,看似是无心之语,打趣之言,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究竟是不是酸和妒。

  “呸,我说十一弟,什么话都能乱说的,舒坦日子过久了想给家里招祸还是怎的。罚你喝酒。”不由分说,凤乐康端起酒壶,把着十一的脖子就硬给灌了进去。

  十一呛的难受,猛的推开凤乐康就要恼,坐在他身边的十二猛一扯他的袖子,起身便道:“花大哥,咱们做弟弟的敬你一杯可赏脸吗?”

  “这话是怎么说的,弟弟们敬酒我岂能不喝。喝!”凤眸裹着笑,碰杯便一饮而尽。

  那样的话,他听的可不少,耳朵里早长了茧子,和这些有亲缘关系的兄弟们闹腾,不能恼,谁恼谁便输了一筹,想报仇,得暗中来,就像凤乐康刚才做的。

  老太太要的便是兄友弟恭,兄弟们心里门清,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得是亲亲爱爱的。

  不过是亲族之间的小宴,不走什么规矩,席上众人便恣意许多,男的拼酒,女的就吃菜闲聊,有说到大太太的病的,志大嫂子便道:“大伯娘这病也不知何时才能好,我每日里总两头跑也不是事儿,巧不巧的,连春娘竟也病了,她……”

  她还没说完,便被德三爷家的唐氏抢了话头,“昨日我拿着东西去看她真吓了我一跳,瘦的皮包骨了,脸色蜡黄蜡黄的。”

  “可不是,以前她是一个多么注重仪容的人,见天打扮的恨不得压过咱们所有人去,她人长的又美,我每次见了她都自惭形秽,可这回去看她,你们猜怎么着,那一头乌发也不知几日没洗了,一股子味儿。我着实没忍住,略坐了坐便从她那里出来了。”这是瑾七爷家的郑氏。

  妯娌间正说着话,便有丫头扬声唱念:“大太太到——”

  众人抬头去看,便见一个穿着外命妇朝服,珠光宝翠的女人迈着细碎的步子从木桥上走来了,左右两边托着她手臂的是同样衣着光鲜的凤芸儿和凌二爷,身后跟着一大串妈妈媳妇小丫头,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参见皇后娘娘呢。

  娇娘听着外面的响动推开窗户往外看时,便见了大太太的排场,随着她的走近,瞧着她那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她心里立马想到了一个场景,“坏人做尽坏事打压好人,就在坏人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好人那边就正义式的亮出了底牌,当当当当,压死坏人的英雄人物出场了,奥特曼来了,小怪兽们都去死吧”。

  虽然挺有喜感,可娇娘却笑不出来,关上窗户跪到姜姨娘身后道:“不是您不争她就能放过您,放过大爷,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大爷心里的志气不灭,犟着不服输,不低头,不匍匐到她的脚下去,她就不会放过打压。姨娘难道想让大爷这一支生生世世都活的像狗,在她面前摇尾乞怜吗。”

  木鱼声蓦地停了,姜姨娘口里念了声佛,扶着碎珠的手站了起来,又弯腰扶起娇娘,沉静道:“我知道。”

  娇娘望着姜姨娘彷佛不曾被岁月眷顾过的出尘面容,望着她那一双同凤移花极为相像,黑玉一般的眼睛,叹了口气,轻声道:“是累了吗?”心累了,不愿再去重新拾起曾经,披甲上阵,再次和另一个女人死斗。

  姜姨娘顿了顿,拍了拍娇娘的手,“你很好。我的花儿终究是有福气的孩子,他也会将你保护的很好,九月上,我便能抱上孙子了吧。”

  “是的。”

  两人相携着手,碎珠开了大门,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晚霞浮在西边半山腰上,落日还悬在山头不愿离去,天色依然亮堂。

  那站在门槛内,衣衫素净,发髻上只插了一根桃木簪,身段姣好的姜姨娘令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哪来的仙姑呢。

  而盛装出席的大太太,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依旧掩盖不了她眼角的层层细纹,如此鲜明的对比,让听说大太太气势汹汹而来,怕她坏了事的青阳侯看呆了去。

  今日再见这姜姨娘,怎觉回到了当初,他第一次见洛水的时候,也是被惊艳的目瞪口呆,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妙的佳人呢。

  大太太也没有意料到,不过才几日没见,这贱人竟一下子气势大涨,如同回到十年前,她和她的儿子最鼎盛的时候。

  她慌了,蓦地攥紧了凤凌的手。

  凤凌吃疼,望向姜姨娘,又望向眼角眉梢俱都是笑意的凤移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换了一副模样。

  大哥还是大哥,只是他心中母亲是最重要的。

  “洛水。”青阳侯禁不住叫了姜姨娘的闺名。

  “侯爷。”姜姨娘蹲身行礼。

  娇娘后退一步,躲到了门扉之后。这种时候,该是姜姨娘的独场,与旁人无关。

  “侯爷!”大太太紧接着出声,笑着搭上了姜姨娘的手背,“侯爷,您瞧姜妹妹这容颜是否依如往昔?”

  青阳侯正要点头,一想擅嫉的正妻还在,忙道:“怎会,洛水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若我没记错,洛水只比夫人小六岁吧。”他把自己这一妻一妾一来一回对比了一下,不禁想,他大太太老的有些快了。

  大太太心里重燃嫉恨火面上还要强颜欢笑,“侯爷这是嫌弃妾身年老色衰了不如姜妹妹保养得宜?”

  “母亲,外人还在。”凤芸儿不愿自家成为族人的笑柄,忙在大太太耳边提醒了一句。

  “父亲、母亲、姨娘,请上座。”凤移花含笑拱手邀请。

  “好,好。”青阳侯一手牵住一个儿子,笑意慈爱,“你们都是我的好儿子,都坐吧。”

  转身又跟在座的晚辈们讲了几句话,大意便是吃好喝好,自家人不要客气。

  瞧着这会儿来的都是晚辈,他一个长辈不好呆在这里,便对大太太道:“咱们且去吧,让年轻人自己闹腾。”

  说完也不管大太太如何回应,拉起姜姨娘,温柔体贴的道:“洛水,随我来,咱们去飞仙楼上观景。”

  待姜姨娘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爱到心坎上”的意味,凤移花淡笑饮酒,静等着他这父亲的下一句话,果不其然,便听他道:“花儿,明儿得空来我书房,我有事交代给你。”

  “好。”凤移花点头。眼瞅着这便到了五月底了,六月十五便是圣上的六十寿辰,在外的王爷们也该陆续到京了。

  一场宴席,鱼翅海参鲍肚来客吃的满嘴流油,兴尽而归;

  一场宴席,大太太肉疼银两是其次,心疼那复起的姜贱人是重中之重,若早知有今日,她就该下狠心毁了她的脸!

  一场宴席,青阳侯再幸旧姨娘,姜姨娘复宠的消息不胫而走。

  花大爷母子的风光盛世重新来临。

  然,这也只是下人和外人的看法,究竟如何,老太太听说了,只淡淡一叹,“姜姨娘,从来就不简单。喜儿,你说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禁她一年,若非我插了手,花儿兴许就不会……她是能保住花儿的吧。”

  “老太太可别这样说,那会儿奴婢虽小,可也从李妈妈嘴里得知了些事情,大太太娘家强盛,老太太若不出手,姜姨娘只有亡故的份儿,姜姨娘虽说有些头脑,可到底孤女伶仃,身份卑微。”

  老太太扬手打住了她的话儿,闭上眼无奈道:“说到底,是咱们凤家一年不如一年,是我没教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