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钟熠说的时候自己就听到了，钟母说完她直接答应着说好。

  可是挂了电话后，那种说不出的紧张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些微妙关系的变化，让她觉得有些心虚。

  钟母将手机扔到一旁，脸立刻冷了下来，再无和季弦星说话时的笑意。

  那放手机的劲不小，手机在后车坐上弹起又落下。钟熠又不耳背，自然听到。他看了眼后视镜，便看到了钟母拉着脸，不高兴的很明显。

  这就是专门给他看的，他想含糊过去也不行。

  钟熠脸上笑容不变，声音更温和了不少，“怎么了妈？”

  “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小弦星了？”钟母责问道：“怎么你打电话就说没空，人家明明有空！”

  钟熠竟然一时间语塞，半天没想好怎么说。

  他这个沉默，在钟母听来就是默认了。要不是看着他开车，钟母大有过去打他两巴掌的架势。

  为了自己和其他行人的安全着想，钟母此时只能先板着脸教训道：“你大她那么多，平时不知道让着点？长本事了，还学会欺凌弱小了？你以前在学校，是不是也仗着自己年纪大，总欺负低年级的同学来着。”

  钟母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他，“我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一个——”

  “妈……”钟熠无奈的叫她，可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

  那天那个拥抱之后，他感觉两个人之间变了些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给她发消息，也是不咸不淡的，打电话好像也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说多了怕惹人烦，说少了又怕两个人就这么断了。

  这么多年来，他就没这么挫败不知道怎么办过。

  钟熠心想，这可真是他亲妈，捅刀捅的真是刀刀毙命。

  -

  季弦星等在公司门口，大老远就见到了车来，率先迎了过去。

  钟母已经早早按下了车窗，探着头看她。

  “阿姨。”季弦星笑着叫道，顺势拉开了后排车门，无视钟熠的欲言又止，坐到了后排。

  钟母激动的上前抱她，抱怨道：“一走走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季弦星硬着头皮说：“功课太忙了，脱不开身。”

  钟熠顺着后视镜看了看她有些不自在的表情，扶着方向盘的手有些不自觉发紧，声音却带着恰大好处的轻笑，“您不是常说学业为重，怎么到她这就变了。”

  钟母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们小炫星是姑娘，要当小公主宠的。”

  就这一句话岔开，钟母的情绪也稳定了些，仔细端详着季弦星说：“快让我好好看看。”

  “都瘦了。”钟母心疼的说：“这些年自己在国外很辛苦吧。”

  不知道为什么，季弦星忽然就很想哭。

  就像是一个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忽然被家长关心了一句。平时没什么，但是别人一关心情绪就有点绷不住。

  季弦星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哑声说：“我之前那是还有点婴儿肥。”

  “瞎说，之前就够瘦了。”钟母侧头嘱咐着自家儿子，“你在这多照顾着点，看看人瘦的。”

  “嗯。”钟熠听出了她之前强颜欢笑中没控制住的颤音，心里也跟着发酸，听到自家母亲的话，只喉咙发酸的轻应了声。

  怕多说，自己的情绪也会控制不住。

  钟母没听出他们的声音不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弦星今年也有25了吧？”

  季弦星愣了下，不知道怎么忽然问到了这个，“……24，还没过生日。”

  “啊，就记得你差不多是九五还是九六的。”钟母轻念了句，又凑近她低声问，“小弦星交男朋友了没啊？”

  总共就这么小的空间，再加上空间够安静，声音低也足够让车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怎么，季弦星下意识的快速看了钟熠一眼，然后垂着眸轻声说：“……没。”

  钟熠原本身体不自觉的绷直，想她说点什么，可又直觉知道她不会说。可听到这个答案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发空。

  他无声叹了口气，将自己这边的车窗打开了些。

  有风吹进来，可车厢里有些黏稠的空气似乎并未收到丝毫影响。

  钟母看着她轻颤着睫毛，只以为她不好意思，安抚道：“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那笑弦星有喜欢的人么？”

  钟熠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明明是看着前面的车道，可是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季弦星的身上。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就像是前面那辆试图超车的小金杯的行车轨迹一样，七扭八歪的起起伏伏，让人想一脚踩下油门撞过去。

  季弦星再次抬起眸，视线恰好和钟熠的目光在后车镜上想撞。他眸子深深的，像是万丈深渊般，可季弦星不闪不躲就这样看着他。

  在他的凝视中，季弦星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淡淡道：“也没有。”

  “……”

  钟熠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扶着方向盘的手紧握着，忽然一踩油门冲着前面一直试图超车却屡屡失败的小金杯冲了过去。

  在小金杯错愕的目光中，钟熠完成了加速超车，擦着小金杯的车边跃了过去。

  终于不用再看那七扭八歪的轨迹，可是起伏不平的心却已经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