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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一章兵燹起(2 / 2)


  万一淳嘉觉得与其等他们慢慢儿交权,不如自己动手抢呢?

  万一淳嘉记恨他们支持摄政王,觉得他们跟纪氏一路货色,想送他们去见纪氏呢?

  事关整个家族的富贵荣辱乃至于生死存亡,容不得顾老太爷有半点儿侥幸。

  “但……”顾家孙辈、顾芳树的嫡三子、与母姊一起留在帝京做人质的顾谧犹豫着问,“祖父,既然圣心难测,我等该如何是好?”

  这话让顾老太爷,以及书房里的一干长辈,都是沉默。

  如何?

  这就很尴尬了,定北军对淳嘉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不然他当初也不会立顾箴为后,还前后送了俩皇子到顾箴膝下做嫡子。

  可且不说顾家没有造反的想法,也没有造反的能力。

  尤其淳嘉这种注重名声的君主,作为臣子想反他,大义名分都站不住脚。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却似乎坐以待毙了……

  顾老太爷踌躇良久,决定让儿子以退为进:“要不让你父亲上表请罪,提一提解甲归田的话罢。”

  试探一下淳嘉的态度。

  只是顾家跟顾芳树的家信尚未打个来回,韦纥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穆鄂死了!

  不同于之前的误传死讯,这次穆鄂是真真正正没了。

  他这次没的还很让国朝惋惜,因为穆鄂竟然说服了自己的两个侄子、也就是诃勒的儿子,私下刺杀诃勒!

  结果事败被诃勒愤怒的当众诛杀。

  之前诃勒俘虏穆鄂之后,用他的名义从定北军要走了大阏氏以及幼子,跟着又胁迫好些小部族投靠,故此很快掀起了声势。许是因为穆鄂既是阶下之囚,还病着,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诃勒羞辱了一阵后,逐渐对他放松了警惕。

  结果穆鄂不愧是踩着长兄跟老可汗上位的主儿,转头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两个诃勒还算宠爱的儿子,趁着诃勒前往宠妃帐子里的机会,给了诃勒一下狠的。

  虽然靠着多年戎马养出来的警惕跟反应,诃勒险死还生,却也受伤不轻。

  关键是这事儿直接暴露了诃勒麾下的矛盾,给了穆鄂的母族妻族,以及其他心里并不服从诃勒的部族希望。

  穆鄂的母族妻族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肆宣扬诃勒的卑鄙无耻与逆伦残暴,称其为弑汗之徒,连亲生儿子都看不过去他的恶行,为上天所厌弃,号召全草原都讨伐他。

  当然他们也没忘记给国朝这边打招呼,劝国朝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只要能够铲除诃勒,他们愿意付出大量牛羊战马作为报酬……反正国朝不插手他们多半还是要输,到时候什么都没有,连命都保不住,这会儿开价自然是大方。

  淳嘉跟重臣讨论下来都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然后顾芳树就这么得到了续命的机会。

  毕竟这种时候不可拖延,不可能临阵换帅的。

  “那就不适合让芳树请求解甲归田了。”顾老太爷忙不迭的再次写信给儿子,“不然陛下没准以为咱们拿乔。”

  但信写到一半他又迟疑,“这也未免太巧了,赶着咱们家进退维谷的时候……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陛下所为?”

  没办法,之前淳嘉跟纪氏的互相算计,尤其是晁氏这个人证摆了纪氏一道的那一手,群臣都是记忆犹新。

  顾老太爷如今很难不疑神疑鬼。

  “……韦纥王族的事儿,陛下怕是有心无力罢?”左右思索片刻,小心翼翼的提出意见,“若不然的话,前番何必痛失良机?”

  哪个皇帝不想开疆拓土?

  尤其淳嘉这种年富力强野心勃勃的人主。

  而且,“若是陛下能够左右穆鄂与诃勒那边的事儿,就算为了南方水患,按兵不动,又怎么会让穆鄂落入诃勒之手?”

  穆鄂跟诃勒拼的两败俱伤,这才是国朝愿意看到的。

  也是对国朝最有利的。

  顾老太爷想想也是,这才吁了口气,继续写信。

  ……这些风波在前朝物议汹汹,到了后宫就比较平静了。

  除了皇后外,也就云风篁等少数人比较关注。

  云风篁趁势塞了几个兄弟叔伯进定北军,又找理由踩了洛铁衣好几脚,暗示皇帝设法将这人解决掉。

  她看出淳嘉这次铁了心要动手,私下里就很是忧愁。

  倒不是心疼那些被塞进军旅的兄弟叔伯的安危,她毕竟不是什么善茬,既然将这些族人弄进定北军,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建功立业,给自己增光添彩。

  只要他们立下功劳给她长脸了,说实话死掉些个云风篁也不会真的在意。

  反正族人多,除了少数特别亲密的,其他的死就死吧,死了有价值也是件好事。

  她有点担心戚九麓。

  这人的气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开局既是摄政王父子的座上宾,又入了昭武伯的眼,一度将世家之后洛铁衣都甩了十八条街。

  结果淳嘉不声不响的崛起,摄政王加上昭武伯都招架的力不从心,如今皇帝要派云溪客这些人进入定北军,到时候戚九麓岂能有好?

  云风篁只能尽力将皇帝这一派的注意力集中在洛铁衣身上,至于戚九麓,她连提都不好提。

  “……尽人事听天命罢。”敏贵妃在廊下站住,伸手出去接了片雪花,默默的想。

  这一场雪是倒春寒带过来的,马上就会消融,再也盖不住底下为春风唤醒的万物滋生。

  而战争,也已经近在眉睫。

  她侧头看向北方,自己故乡的方向,耳畔似乎传来坐骑的嘶鸣与刀剑的铿锵,但终究不过是一时恍惚。

  面前仍是重重宫墙,无数楼阁。

  云风篁拢了拢袖子,转头走进了安置七皇子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