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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 / 2)





  仝则被搂得死紧,在清醒中接受这个吻,不多时却已被吻得脑中一片茫然,既被动又无助。

  等他想到要反击回去,才察觉气力全消,连呼吸都只感到局促。睁开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被雨水打湿着,还是被泪光浸润的。

  直到绷紧的肌肉全部瘫软下去,裴谨总算心满意足地放开他,他也呼吸急促,脸上笑意直达眼底,“信了么?”

  足够了,仝则笑出声,点了点头。

  情挑到这个程度,接下来所有一切都该水到渠成。

  只是可惜得很,并非环境不允许,也绝非气氛不到位,而是破坏者来得太迅速,太煞风景。

  飞扬的马蹄声踏雨而至,打眼望过去,正有十几个汉子徘徊在林子入口处。

  他们说日语,其中一个望着官道,扬起马鞭,“那里有车辙印记,加快脚程继续追。”

  那群人中领头的一个应声道,“你带上一队沿途追击,其余人跟我在附近搜索。很有可能,人就藏在这片林子里。”

  说时迟,三五个人策马呼啸掠过。剩下的人则翻身下了马,一个个动作迅捷无声,几乎听不到任何杂音,就这样悄悄地潜进了这片静谧的林子里。

  第57章

  不必裴谨示意,仝则也知道此刻应该一动不动,屏气静息。

  裴谨不过稍作调整,呼吸已近清浅不可闻,只是右臂依然环在仝则腰上,手指紧扣,更借机娴熟自然地把仝则往自家怀里带。

  于是本来呈依偎状态的两个人,这下愈显亲密,仝则几乎半个头偎进了裴谨的胸口。

  对于这个姿势,仝则不大习惯,也谈不上多喜欢。

  然而脸上犹带着冰冷的雨水,就这样贴在那温暖的胸膛上,很快被熨烫干爽,还捎带上了裴谨的一丝温度和味道。

  雨势渐渐小了,化作淅淅沥沥绵绵不绝。偶尔有风拂过,叶子上会落下一串雨珠。

  仝则蓦地想起怀里揣的那页纸,不知被打湿之后能否再用。好在他的胸膛依然是热的,想必这会儿已将那纸烘干了吧。

  管他呢,那东西说到底是意外所得,就算意外失掉也没什么大不了,天底下哪儿有事事都那么顺当的时候。

  好比这回被人发现,惹来一场杀身之祸。幸而有裴谨在侧,他并不担心自身安全,反倒是替那些摸进林子里的武士默哀了一刻,很难说接下来等待这伙人的是何种落局。

  仝则没想错,然而却没估量到,所有的杀戮都只在裴谨一人身上,那一下迅捷无比。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一切就已然发生了。

  树下一共七人,手上兵器俱为武士刀,还有几人身上背有弓箭。七人成扇形前行,略有分散,可就在众人警惕地探寻移步,逐渐逼近裴谨二人藏身的大树时,头顶上倏地一阵轻响,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扬起一道劲风。

  众人一惊,猛地抬起头,只见一件斗篷从天而降,兜头兜脸落下来,在黑暗中好似一张巨大的网。

  有人立时拔刀,寒光一闪,刀锋将披风砍成两段,余下众人迅速聚拢,个个长刀出鞘。

  就在那一瞬,仝则只觉腰上一紧,裴谨单手抱着他,左手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电光火石间在他耳边说,“没事,别慌。”

  这话说完,仝则耳边被他呵气带起的碎发还未及落回鬓边,便听见枪声响起,一连七下,铿锵而连绵,震得人耳膜一阵嗡嗡轰鸣。

  裴谨手法极快,弹无虚发,顷刻间,树下预备伏击的七武士应声倒地,没有一个人有机会发出半句呼救。

  仝则眼睁睁看着,看清那子弹正中敌人眉心,是以一枪毙命无人生还。

  留下一地扇面形的尸体!

  林间惊鸟于此时扑腾着翅膀,向着漆黑夜空四散飞逃而去。

  “这里不能久留。”裴谨收好枪,回头看看仝则,搂在他腰上的手依然没有收回去,反而更加紧了一紧,“我先下去,在下头接着你,好不好?”

  仝则的心兀自砰砰乱跳,被适才枪声震撼,足足沉默了有十秒,方才转头望向裴谨。

  这人刚刚在眨眼间击毙七名武者,现在呢,却是笑容清浅,语气驰然。

  杀戮起自一念,其后面色不改心跳不乱,甚至察觉不到半点煞气。

  方才抬手勾了魂,一回眸便又来夺他的魄,将所有的铁血和无情,都化作满腔温柔与护持。

  而裴谨那张脸,在夜色下越显精致,英俊到让人移不开眼,一双眸子平静无澜,眼角微微一弯,眼波流转如涓涓溪水,足以润物细无声。

  如斯靓色,怎教人不贪念留恋?

  何况强悍与温和,杀伐和缠绵,种种矛盾混于一身,竟也能上演出无限迷人。

  仝则被他这样注视着,即刻生出了一点迷思与遐想,好像面前男子本该是被世人仰视的,却只甘愿在他一人面前俯身,变作一个谦谦君子。

  那么,永远不要做这个人的敌人,仝则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可转瞬却失笑起来,他太高估自身,渺小如他,又有什么资格成为裴谨的敌人?

  所以理想的状态,不该是在裴谨的庇护下,安享那些他愿意给予的脉脉柔情?尽管没人知道能持续多久,而一旦裴谨决定悉数收回,他又能否重新习惯和接受。

  这样的感觉,委实有些不大妙!

  仝则犹是生出几许疑惑,其实他做的事并无甚作用,对于裴谨而言或许可有可无。没了他,裴谨一样会有部署,一样能够赢得所有战斗。

  一直以来,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在认为自己有用,好像这样就能获得一份平等。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悬殊到完全无法在一个平台上对话。

  “怎么了?在想方才的事?”见他一径沉默,裴谨柔声问。

  收回思绪,仝则掩饰地一笑,“你的枪真快,我什么都没看清就结束了,眼神也不错,而且……你方才用的是左手?”

  裴谨眨眨眼,“两只手都可以,射箭就不行,还是右手灵光一些。”他跟着轻笑了下,垂眼自嘲道,“本来是个左撇子,小时候天天被人说,后来硬是给扳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