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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2 / 2)


  太子或可斩断情丝,可是吉祥……襁褓之中入宫,父母俱不在身边,唯有保成是她的依靠,是她信仰的天,若保成区了别人,吉祥会怎么办?

  太后淡然地笑:“吉祥是比董鄂.乌云珠还要聪明的人儿,她比乌云珠要更加坚韧,也更加刚强。乌云珠能忍的,吉祥忍不了,她忍不了太子纳妃,也忍不了平分杯水。你不知,哀家不过稍稍将要为太子选妃一语递给她两句,她便向哀家请了旨,要嫁给别人。”

  “这怎么会……”

  “这怎么不会?”

  孝庄太后依然笑的云淡风轻,而她却在只言片语中听见辅佐三朝帝王的女子最残忍的心意:“只要吉祥嫁出了宫,只要她在宫外好好生活,你道,太子会如何?”

  太子会如何……是啊,太子会如何……

  太子只会过得更好,甚至于为了吉祥,而一步一步坚定地迈向帝王之路。

  唯有帝王之路,将来或可重新夺回吉祥,如他的祖父得到董鄂妃。

  便是夺不回,也不会因六宫中任意一个女子,而自伤己身。更或者,他没有她们料想的那么痴情,在万紫千红里忘记了吉祥,如他的皇阿玛一般,不偏不倚,雨露均沾。

  那,才是太后与皇上期冀看到的吧?

  随手摸一摸太子妃的鬓发,这个女孩儿从一开始就是荣幸的。

  她面对的不过是一个远嫁了他人的女子,但六宫终究还是她的天下,太子也终究守在她的身边。

  含笑看着太子妃告退离开,太后轻轻捧过茶盏,慢吞吞轻嘬了一口。

  属于她的故事已经远去,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八十二章 福建

  第八十二章 福建

  而在遥远的福建晋江,敏瑜的日子也没比她闺女好过到哪里去。

  她原就怕水,重生之后又未曾出过远门,往来多是车马相送。自紫禁城一路南下,山水迢迢,直把她折腾够呛,趴在船舱里吐得昏天暗地。

  施世范忧心忡忡,看她似乎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抱着敏瑜的身子,只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过。

  随行的丫鬟告知老夫人处,饶是六房七房以为她装腔作势,待到看见她人都折磨得不成形,方知敏瑜舟车之苦,心里不由都软了三两分。

  三房的冯玉镜虽也是身子弱,可到底在福建那里坐惯了船舫,见敏瑜受难,不由得撑着身子过来陪她,又叫人去备了一些防止晕船的汤药,熬了伺候敏瑜喝下。

  好不容易等到靠岸,敏瑜一上轿子,直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连看一眼晋江当地风景的心情都没有。

  六房媳妇郑红缨和七房媳妇马秀菊并肩坐在她后面的马车里,陪行着老夫人,二房、三房、四房和五房一众媳妇则另坐一辆马车,丫鬟婆子都套了大鞍车坐着。施世范兄弟一行人则跟在老侯爷的棺椁后面,亦步亦趋。

  这一番回府,势必声势浩荡。福建当地先一步得到消息,都知靖海侯薨了,百姓感念老侯爷多年镇守福建一方,劳苦功高,自动自发就加入了送葬的队伍中。

  敏瑜浑浑噩噩里,只听人说回府了,又有丫鬟来掺了她出轿子,迷迷糊糊里就送回了房。

  房外似乎是老夫人的声音,命人好生照料了她。

  敏瑜强撑着精神听几句,或许是一路行来心智疲乏,未及听完,敏瑜就一觉睡过去了。

  再醒来,已是隔日傍晚。

  她从京师来,顾虑路途遥远,恐耽搁时日太久,故此将仆从多数留在了京师施府,由翠儿和桂嬷嬷共同执掌府内外大权,此次随行便只带了璎珞一人。

  见她醒来,璎珞拍着胸口,一个劲儿念佛道:“阿弥陀佛,奶奶你总算是醒了。”

  敏瑜卧在床上轻轻扯着嘴角,笑容虚弱:“我只是累了些,你念什么佛?”

  璎珞撇撇嘴,起身给她端了茶来,伺候敏瑜喝了:“奶奶您这一累可比病了一场还厉害,从昨儿至今,八爷来来回回都跑了不知多少趟,见奶奶睡着,一丝儿大声都不敢出,迈步就出去了。还怕奶奶出了什么意外,又不吭声请了大夫,给奶奶把脉。”

  “那是你们八爷大惊小怪了。”

  敏瑜想要笑,茶水才咽下去,不禁咳嗽起来。

  璎珞给她顺了顺气,敏瑜这才喘息均匀,抬头看着屋里。

  屋里的陈设与一般府邸无甚大出入,独有那些个漆器,或彩漆晕金、或朱漆描金、或嵌螺钿,造型奇特,工艺精湛。

  敏瑜在宫里呆了那么久,自然认得那些都是福建当地有名的脱胎漆器。

  据说这种漆器的制作,是先以泥土、石膏、木模等制成胎型,再以生漆为粘剂,用苎麻布、绸布逐层裱褙,阴干后脱去原始模的谓之为布坯。还有一种是木坯,两者皆要在坯地面上经过上灰、打磨、髹饰研磨,再加以纹饰,使之成为绚丽多姿的脱胎漆器工艺品。

  她左右望了望,因府上办丧事,人手多调动到外面待客去了,她这间屋子不免冷清些。

  敏瑜支耳听着外头似乎有诵经声,不觉问了璎珞。

  璎珞便道:“外头做道场呢,文杏说这是福建当地的习俗,人没了要‘做七’,每七天叫一七,七七四十九天,每一七都要请道士做道场,要么就是请和尚尼姑念经,咱们府里请的是灵源寺的大师。”

  怪不得她睡梦里一直听见钟磬诵经之音,可叹她病邪侵体,还当自己是入了魔障。

  外头施世范听见丫鬟报说八奶奶醒了,连日拎着的心堪堪落地,穿了一身孝服就从前院匆忙赶过来。

  他多日未曾认真洗漱过,脸上的胡子竟都蓄了起来,敏瑜抿了唇欲笑,灵光一念,想他是为老侯爷新丧以致伤心于此,笑容便又停顿住了。

  施世范侧身在床沿坐下,握住敏瑜一只手,仔仔细细看她半晌,才轻轻道:“好些了吗?”

  敏瑜半靠在床上点点头:“嗯,好多了。”至少不用吐得半死不活了。

  施世范松口气,厚实的大掌包住敏瑜的素手,还带着烈日的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