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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 / 2)


  常笑脸一沉,像个孩子一样恶狠狠地捏着拳头:“王和平,你要再乱说,我就告老师去!”

  孩子最怕向老师告状,王和平胖胖的脸立即垮下来,嘀咕了一声:“可是我妈跟婶子她们都是这样说啊。”

  常笑不想跟一个小孩子置气,转身就走。这两天,她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常开的精神确实没好转,整日呆呆地坐在屋檐下,什么都不干。不管谁看见都会往那方面想。

  “常波,你堂哥会不会发疯?他要是发疯会打你吗?”

  “对啊常波,我妈说神经病打起人来,可凶了!”后边忽然传来几个男孩子的说话声。

  常笑加快脚步往前走,当没听见。

  常波就是她二伯家的孩子,她二伯三十好几了媳妇才怀上,生出来又是个带把的,因此格外地宠。常波从小就被惯得无法无天。上一世,常笑就没少被他欺负,如今虽然不至于还被欺负,但想起她那蛮恨的二伯二伯母,常笑并不想多招惹。

  可她不招惹人,不代表人不会来惹她。

  常笑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后边常波怒吼:“你们胡说,他才不是我堂哥。我妈说了,我家才没得了神经病的亲戚!”

  常笑拳头一紧,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不气!这话,确实是像她二伯母会说的。反正常笑前世已经见得多了,早就习惯。

  那群孩子听了常波的话,顿时起哄起来。

  “常波堂哥是个神经病!常波堂哥是个神经病!”

  “我妈说神经病会传染的,常波也会得神经病,大家不要跟他玩!”

  常波鼓着一张包子脸,骂不过他们,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转头一看常笑在前面走,气呼呼地就跑了过去。

  常笑走着走着,就觉头发一紧,紧接着头皮传来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握住自己的发尾狠狠一拉,将头发给拽了回来。

  常波一个没注意,就被扯到了地上。

  他坐在地上大哭:“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人,抢我家的地,现在还要害我得神经病,我打死你!”

  他说着爬起就要来抓常笑的脸。

  常笑沉着脸,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胳膊,下了死劲狠狠一拧。

  常波哇的一声,疼得满地打滚。

  “常笑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我爸妈,让他们打死你!”常波在地上撒起了泼,跟条上岸的鱼一样胡乱地颠。

  常笑没理他,转身就走。要不是怕会留下伤口让她二伯母找到借口来找麻烦,她会用力补上两脚。她二伯一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每次都来欺负他们家。在暗地里编排自家人不说,还说他们家抢了他家的地?

  常笑要气笑了,前世她还小记不得很清楚。但永远不会忘记,就是因为大房二房见天的欺负,她爷爷和爸爸才会走得那么早!

  这笔账常笑不是不想算,但她做不到像大房二房那么畜生。他们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即使再恨,她爷爷奶奶也会念着那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常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要怎么样才能让几家之间和睦一些。

  不为别的,就当是让爷爷宽心,能多享受几天好日子。

  常笑老远就听见自家屋子里有吵闹声传出。

  隔壁福婶见她回来,悄悄将她拉到一边:“笑笑,你先去福婶家里做作业,待会再回家,啊?”

  常笑感激地笑笑,摇头:“谢谢福婶,我得回家收稻子,不然天黑得起露了。”

  “孩子……”福婶还没劝,常笑就一溜烟进了自家院子,她只能叹气,心疼红海家这闺女,这么小年纪整日地见自家大人吵架。

  常笑进去时,常开还坐在屋檐下。常开的眼神依旧呆滞地很,手里捏着根稻草,一下一下地甩着。

  常笑走过去,解下书包坐在他旁边,轻声说:“哥,他们又在欺负我们了,你不要害怕,我们都会没事的。”

  常开依旧没有反应,手上稻草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听不进任何话。

  常笑叹口气,去拿了一把推稻谷的耙子,走院子中央去收谷子。

  这时候都还是泥地,稻子不能直接放在地上晒,下面得放席子。常笑先用耙子将稻子大致推拢,随后拎着席子的一角往中间兜拢,这样稻子就不会洒出来还容易装框。

  稻子收拢后,她拿着畚斗一畚斗一畚斗地装进箩筐里。八岁的常笑力气还很小,她爸给她编了只小巧的竹畚斗,只有她小半个身子那么大。但要装满了,依旧沉得很。

  院子里响起沙沙的装稻子的声音,屋里的几人吵得也越来越响。

  “爸妈,你们就说句话,这地到底给还是不给?”常家大伯常红军粗着嗓子说。

  常笑妈杨银环立即讽刺:“他家大伯,合着你这耳朵有毛病,爸妈说得已经很清楚了,那地是我家的,你们想都别想!”

  “常笑妈,爸妈老糊涂了我们可没糊涂。你以为爸妈跟你们住,哄着他们将地给你们就真给了?我告诉你,这事不是这么个理!”常笑二伯母王雪梅阴阳怪气地说。

  杨银环冷笑:“你竟然还跟我讲理?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们,当初爸妈没地方住,是谁给了他们一间屋子自己一家四口挤那么小一个地方?爸妈生病的时候是谁在他们跟前端茶递水,伺候这伺候那的?又是谁让自己儿子不上学去打工挣钱给爸治病的?”

  说到这里,杨银环就哭起来:“要不是常开那么早下学,会遇上小方吗?他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这群黑心肝的,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么多年,你们到底为二老做过什么?”

  杨银环指着他们骂:“你们一年给爸妈十斤口粮,还都是发了霉的,那是人吃的吗?你们在外人面前受了气,就来找爸妈麻烦,来找我家麻烦,现在你来跟我讲理,我倒是要问问你们,这个理字到底怎么讲?”

  常笑端着畚斗倒稻子动作一顿,心里也是酸酸的。这些年,她家过得实在是苦。她妈妈这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块地上,希望来年收成能好点,卖了水稻买个猪种,慢慢让家里的条件改善起来。

  所以现在大房二房要来抢地,常笑妈自然死活不会同意。

  里边,常笑大伯母呛声道:“常笑妈,你别说的你们家有多伟大,你家这屋子是祖屋翻新的,爸妈不跟着你们住跟谁住?当初为了娶你过门,常笑爸可没少找我们借钱。那个时候要不是我们,你们会有现在的好日子?就冲着这份情,你们多照顾着爸妈一点,哪里不对的?”

  杨银环被气笑了:“当初借你们的钱,我家可是贴了利息还给你们的!”

  常笑拿起扫帚扫席子上散落的稻子,眉头微微蹙着。这件事她听说过,别人家亲兄弟娶媳妇就算再穷,都会送点意思一下。她家大房二房两媳妇可都打得一手好算盘,借钱出来的时候非常爽快,赢得了好名声。回头,以借了钱为由将礼钱给省了,末了,还钱的时候还得让你算上利息!

  杨银环是个要面子的人,当下二话不说就添了利息还回去,心里再气,也不好说话,毕竟人当初帮了你。可现在他们竟然真的不要脸的拿这出来说事,是个人都得气。

  何秀花是个最会说话的,当初这主意就是她给出的,这么多年她就一直憋着等今天呢。既然说开了,她就索性摊开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