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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 / 2)


  对于这些前来探病的人实在感觉麻烦,但是,绝大部分又是关系到公司未来发展的客户,又不能当场发作。

  大家急忙退出一条路来,也包括她和翎翎。

  名唤阿依的女孩,将白粥端到他面前,然后,到床尾,把他身子摇高,能坐起来。

  一看着黑窝窝的药膳粥,他顿时没了胃口,“可以不吃吗?”他苦笑。

  “不行,医生说你定时两三个小时,一定要吃点流食,才能维持体能。”女孩细细地开口,声音特别婉转好听。

  宁夜多看了一眼那个女孩。

  “翎翎,阿依是展岩的朋友聘请来的私人护工。”王继承站在沙发处,先开口解释了。

  展岩看了一眼大哥,所有人都明白,大哥为什么会多此一举解释的意图,因此,他沉默不语。

  他伸手,想去拿搁在一旁的粥,但是,粥搁得有点远,他牵强微微支起身子,他伸出的手臂,也软绵无力,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做起来好象需要用尽全力。

  见他如此艰维,站在离他最近的她,正想上前,但是已经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我来,你的手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名唤阿依的女孩,坐在了他床边,一小口一小口吹凉了喂他,非常细心。

  他每喝一口,眉头就蹙着更深了一分,好象,在喝毒药一样。

  估计太苦,没喝几口,他实在熬不下去了,推开。

  但是,阿依不许,细声哄慰,“粥里有很多滋补的中药,医生让你一定要多喝点,才能好得快一点!”

  “饶了我吧!”他叹气。

  能熬下去的话,他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冰淇淋要吃吗?”突然,宁夜开口。

  他错鄂。

  事实上,从进屋到现在,他一直对她的态度,和对其他客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把自己当摆设,把他们也同样当摆设,包括她。

  “冰淇淋要吃吗?”她又问了一次。

  在场所有的客人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简直把她当疯子。

  “这种天气?”他也很错鄂,收回一直挂在脸上的温浅笑容,直直地看着她。

  “是啊,冰淇淋要吃吗?要的话,我出去买。”宁夜点头。

  翎翎颦了眉,估计不懂她在发什么神经。

  阿依也和大家一样,愣愣地,“这位小姐,展岩现在不能碰冰食——”

  “你神经病啊,故意来捣乱的吗?你是不是想来看他,到底死了没有?!”小姑姑回过神来,火冒三丈,“就算你们谈过恋爱,他也没对不起你什么,你至于这么恶毒吗?”

  他还在直勾勾看着她。

  而她,充耳未闻身旁不欢迎的声音,也一直看着他。

  然后,他终于收回视线,转过脖子,对小姑姑浅笑:

  “小姑姑,你干嘛这么凶?宁夜又不清楚我的身体,她大概是看房间里这么热,才会这样问我吧。”

  大家闻言,也尴尬笑了,解围,“那倒是,房间里开着暖气,人又那么多,确实让人很想吃点冰的下下火。”

  见大家和他都这样说,小姑姑只能忍着气,不再发作。

  而她,好失望。

  是从容,还是因为什么都忘记了?

  两种可能,都让她心寒。

  “你多保重,我改天有空,再来看你。”她冷漠地退出房间。

  “好的,再见。”他淡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客气礼貌,半点挽留的意图也没有。

  她真的,和这里的任何客人没有半分区别。

  见她要走了,翎翎也起身:“那我也先走了。”

  但是。

  “翎翎,你和大哥留下,我和我父母有话和你们说。”展岩却叫住了她。

  ……

  宁夜在医院门口等翎翎。

  意外地,她等了几乎半个小时。

  翎翎出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

  她坐上车,一言不发。

  宁夜觉得蹊跷,但也不问,坐上副驾驶座。

  一路上,翎翎将车开得很猛很猛,看得出来,心情很差。

  在她闯了十几个红灯后,宁夜才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

  吱,急刹车,翎翎突然扶在方向盘上,缓慢地靠上去,企图平复心情。

  她鄂然。

  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展岩把我和大哥留下来,是想告诉我们,以前说过准备交往的事情,就算了,他希望我继续去相亲,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翎翎缓慢地告诉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别人的感情,她不便插口。

  “他为什么要说得那么清楚?他的情况,其实,我已经隐约知道一点了!”翎翎的心情很难受。

  “他什么情况?”宁夜听不太懂。

  就看起来身体有点弱,无非就需要调养一下而已。

  “展岩被埋了太久,冰雪对他的身体伤害太大,他身体很多处的神经都被冻伤,他在国外和北京,都动过很多次手术。”翎翎告诉她。

  她有点意外。

  刚才在病房里,她看不出来。

  但是,也难怪,他才会瘦成那样。

  “当时,他被活埋的时候,有一个大冰块压着他的下半身,那才是致命伤,他的腿部所有神经组织细胞都被冻毁了,即使做了多次手术,还是无能为力。”

  宁夜的心房一突,心跳,开始加剧,“什么意思?”

  “即使做了很多手术,但是展岩以后想要达到还能行走的目的的话,难如登天。”

  “什么、什么意思?”宁夜觉得自己好象突然听不懂地球语言了一样。

  “他的双腿神经已经全部没有知觉了!”翎翎平静地告诉她,“他从此以后,再也站不起了!展岩他,残废了。”

  宁夜整个人都僵住了,靠向椅背,突然,觉得好冷。

  她居然想到,咒语,非死即伤。

  不该迷信的,不该迷信的!但是——

  他为什么那么不安分?他好好待在公司,做他的总经理就好了啊!

  “所以呢,你想撤退了?”宁夜冷冷问。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只是虚无缥缈地一瞬间感觉。

  “老实说,来医院,我就是想看看他的情况,是不是象大哥说得那样不算很糟糕,刚一进来时,我确实心安了许多。但是,没想到——”她以为,他表现的这么镇定,只是医生夸大其词而已。

  “你以后不会去看他了?!”宁夜心寒的断言。

  “不,我会去看他。”但是,会和朋友的那种探望相同了。

  宁夜懂了。

  这个社会,原本就很残酷,就很现实。

  她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翎翎的,毕竟,这关系到女人将来一辈子的幸福,没有人愿意会选一条坎坷、辛苦之路。

  “但是,你哥会同意吗?”她问出了关键。

  “是啊,我哥不同意,不仅是我哥,所有亲戚们都催促着,让我马上和展岩结婚。”

  问题,实在大条了。

  “你准备怎么办?”宁夜问。

  所以,她要逃跑吗?

  “不需要怎么办了,一切都解决了。”翎翎摇摇头,红了眼眶,“原来,展岩伤到的不仅是双腿,是腰部以下所有的位置。”刚才,展岩和展家父母把她和大哥留下来,就是告诉他们这些。

  她、听不懂……

  “展岩说,他不能耽搁我的人生,他没有能力做一个丈夫了!”翎翎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