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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灯照空局第28节(2 / 2)


  那晚星星多的令人难以置信,让深黑的天空显得近了好多,像要压下来般,令人透不过气。

  在第二天,他遭遇了一群巨大的大黄蜂。为了躲避具有相当攻击力的大黄蜂,他只能在林中地上匍匐前进,那些草根、花刺、掉落的树枝将他的衣服划破了,又在他的皮肤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新鲜的伤口,其中几条很长、很深。当天晚上,有道伤口就变得发炎和红肿,现在本人竟然开始发起烧来,头也发晕,胃中一阵阵地恶心。他很清楚,由于细菌还有他目前较弱的体能,伤口是感染了,可能会要他命。

  可是,他也不是没有希望。

  他仔细观察着动物还有植物,以及他们留下来的种种痕迹,向可能有水的地方前进,目标十分明确、从未改变。而且,他每隔一阵子就到高处看看——有山坡就上山坡上,没有就爬到树上面,观察自己视线内的所有地方。

  终于,今天中午,凭着他一点近视、散光都没的视力,他看见了远处河面上的银光。

  他真的是欣喜若狂,因为水是活的,只要沿着河走,十有八九能走出去。而没有河就不同了,人的左右两腿力量并不等同,没有指引的话就无法走直线,最后总是会在大范围内转圈。

  第一次,他觉得湍急的河流并不可怕,清亮的河水碰上嶙峋的石头,激起的水花那么银白和透亮。

  他沿着水走了六个小时,河水弯弯绕绕,还是没有能出去的迹象,体力却不支了。

  额头温度越来越高,两眼发黑,浑身也越来越虚弱。

  难道……要在看见希望时倒下么?

  庄子非坐在一块石头上,摸出思凡的照片瞅了瞅。

  照片仍时在他家里逗猫那张,已经被他摸得有些旧了。

  庄子非低声说:“思凡,我好喜欢你啊。”

  就如同以往的每次一样,没有什么人回应他的话。

  他想:就算凌思凡在眼前,大概也不会发出声。

  庄子非咬了一咬牙,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他想:倘若不站起来,就见不到思凡,还有父母亲了,他必须得拼命。

  思凡一定在等着他。那个人好不容易才稍微变得像个活人,他怎么能不负责任,再把思凡给推回到那个孤独的屋子里?

  那是他一生当中唯一的宝石,以前是以后也会是,他见不得上面有一点点划痕。

  他要将思凡的伤口彻底治愈,而不是用针随便缝得七扭八歪的,顺手给它一个极晦暗的归宿。

  那样不行。

  怀着这样的一个信念,庄子非又走了几百米远,可是头晕眼花,只能再次休息。

  这次,他坐在了地上。周围全是枯枝败叶,让人显得分外狼狈。

  “呜~”庄子非低头微微阖着眼,十分委屈地念叨了一句,“来兔啊……救驾啊……”

  第42章 野外失联(三)、(四)

  庄子非又用水清洗了下伤口,坚持着爬起来,再次尝试走出森林。

  他发现对岸的路似乎好走些,一路过来都是如此,可是河水很急,想过去不容易,人在里面会站不稳,一不小心有可能因此而丧命。

  可不过去、继续在这边走的话,花费的时间一定会更多,庄子非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到看见森林的尽头。

  “……”感受了下身体状况,庄子非走进了旁边树林当中,掏出刀子开始切割树的藤条。

  他的眼前一阵阵黑,胃里有东西一直往外冲,可他强忍着继续割,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停下。

  怎么能留下思凡一个人?

  他必须要出去。

  幸亏他本身的体力好力气大,即使只剩一点,也还够他割下那些缠绕着的藤条。

  他的手心又被划破,可他已经不在意了,鲜血滴在了泥土上,好像河边开着的一丛一丛的蔓越莓。

  “思凡……”庄子非嘀咕着,“你会幸福的吧?我相信你会有很幸福的生活,我不会弄砸它……”

  他将割下来的藤条缠在一起,试过之后觉得已经足够结实,便将其中一头捆在了树干上,并且打了大约十一二个死扣。

  至于另外一边,则是被他缠在自己腰上。然后,庄子非用手紧握着藤条,尝试着走进了那条水流很快的河流中。

  清冷的水漫过小腿,伤口却是灼烧起来。

  刚沾了地,就是一滑。庄子非连忙稳住了,小心翼翼地踏出了试图过河的第二步,接着,是第三步、第四步……

  渐渐地,他好像习惯了水流的速度了。庄子非握紧着藤条,随着深入河的中心一寸一寸地放开它,保证藤条一直是绷紧的,只要握紧就不会被水流冲到别的地方,更不会被带走。有时候偶尔有水花急拍过来,他便更用力地抓住他手中的东西。

  十五分钟后,庄子非到了河对岸。

  对岸的路果然好走很多,没有之前那么多横七竖八的枯枝,也没有深一脚浅一脚的土包、土坑。

  只是,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要连夜走吗?他有些犹豫。夜晚有野兽,可能很危险,而且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被毒蛇咬了都不会知道,可是如果不走,他还能撑多久?

  他的体温越来越高,脑袋也越来越糊涂……由于磁场缘故,他本就不舒服,现在加上感染,浑身都不对劲。

  他真的很后悔——为了腾出手来拍照,他把一个背包丢给那个向导拿了。他明明带了抗感染的药,此时此刻却完全拿不到。而且,不仅是药,食物也在背包里面,他这几天都是自己摘浆果吃。

  一想起向导说“湖离这就几步,有事喊我就行,”庄子非就很气。他很少会生气,可是对那导游,庄子非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来,只能连夜走了。

  庄子非没想过放弃。当一个人全身疼痛、并且乏到了极点时,会很容易自暴自弃。他们会想:死了算了,与其这样饱受折磨,不如死了来得痛快,我真的坚持不了了。可庄子非一秒钟都没有出现过这念头,他觉得身体是可以受意志支配的,只要自己努力睁眼并且坚持行走,总归可以沿着这路持续地沿河走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即使比这苦难百倍,他也会从地狱穿过。

  他要回国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