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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汽车,电网,指针(1 / 2)

第二章 汽车,电网,指针

张智宇的人生几乎沉溺于网络之中。

系统完美地重现了三战前的地球,那个美丽到荒谬的世界,凄美的外表下却无比悲凉。他几乎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朋友,只有一些同居在那所监狱似的建筑中的孩子。现实中,他们几乎无法碰面,生活互不相干。孩子们时时刻刻受到监视,甚至厕所和浴室里都无法争取片刻的自由。

但网络中,所有人都愉快地沉浸在那个天堂般的世界。

地球的影子,只存在于影像与文字之中。

孙浩文是孩子们的一员,非洲人种,也是张智宇最后熟知的活人。他们更改了名字,由数字编码换为中国汉字,名字是由电脑随机抽取而成的。

“我为什么不买一辆该死的小汽车?”张智宇自言自语。街道上,僵尸们短兵相接,火光四处蔓延,消防机器人嗡鸣着划过天空。空气闷热,他不得不步行前往孙浩文家,一路在黯淡阳光下的阴影隐藏。躲避着直冲云天扩散蓬发的乌黑沙粒。

“他将那些女人强奸后杀掉,”张智宇咯咯笑了起来,笑容却仅仅是面部神经的抽搐,“藏在地下。”

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掀起很大的浪花,僵尸们的厮杀*了新区,化为断壁残垣,那声音是城市的残躯无助地碰撞之声。

那是一只雌性蜥蜴人,身着夜礼服,它垂着头,发疯似的奔逃,彷若大梦初醒一般,不时呲起利齿,死力摇晃鳞片覆盖的面颊。

张智宇在它脑袋上补了一枪。

张智宇这一路杀死了多只蜥蜴人。它们都带着古老,原始的武器。比如捆绑着石块的铁链,折断的金属棍棒,用碎玻璃装饰而成的狼牙棒......这些“武器”看似不起眼,实际杀伤力极大。举例来说,那些“玻璃”,实际是种晶莹剔透的聚合物,韧性极大,却无比坚硬,只要挨到头颅,脑袋就会像一颗鸡蛋一样碎成碎块。

张智宇联想到这些蜥蜴拼了老命却打不开损坏的安全锁,再次嚣张地咧开嘴巴,无声的狂笑。

张智宇靠近那只扑倒在地的僵尸,它在不断地抽搐。当他的阴影隐蔽住了阳光,它抬起了没有眼睛的半截脑袋,艰难地嘶鸣着。

“呸,”张智宇将肺内的粘液吐向它,穿过不存在的那半截头颅,滑过粉碎的下颚,粘在暴露在外的獠牙上。

张智宇摇了摇头,扣动扳机,直到这个混蛋再也无法扭动为止。

他认出了这个僵尸。它是一个基因改造*,一位垂暮之年的官员贪慕她的肉体。它曾在夜总会缭乱的灯光下,对张智宇和孙浩文炫耀它完美的身躯。很遗憾,孙浩文的呼吸急促起来,壮硕的身躯开始不自然地扭动起来。接下来的几的个小时,他消失匿迹,张智宇一人铁青着脸灌下大量的酒。

或许,这是场彻夜不眠的狂欢之夜,最终,所有人昏昏沉沉地入睡。当梦醒之时,却望向彼此耸起的颧骨,覆盖着黯绿的鳞片。

张智宇望着那凝固着棕黄血水的破损礼服。

“你的脚步声太大了,*。”张智宇口无遮拦地告诉它。

也许这些推论都是胡扯,但管他呢?

张智宇惊奇地发现那只僵尸在快速地恢复。细胞分裂的速度快得要命,他拾起一块边缘锋利的混凝土,用力割下了僵尸的头,踹得老远。

“真他妈见鬼,真他妈奇妙。”张智宇喃喃自语,他不想观察这只僵尸从脖子处继续缓慢的重组。他又点燃了一支雪茄,贪婪地吸上一大口。

张智宇第一次观看色情全息像是在9岁,孙浩文的邀请,那场原始的欢乐持续了很久。尽管张智宇并不喜欢女人的身体构造,孙浩文则总是痴迷于此。

张智宇第一次吸毒是在16岁,沉迷于吸毒后的世界,光怪陆离,随心所欲。那些化合物无法上瘾,但对身体危害极大,直到张智宇在17岁时发现自己骨瘦如柴才停止。

虽说不如旧时代的毒品致命,但那快乐的诱惑,无人可敌。

当毒品作为正当生意,经过精美的包装,摆在金属柜台时,张智宇拼了命地戒掉了要命的上瘾。

一辆全黑且棱角分明的汽车从身后飞驰而来,碾压着一地金碧辉煌的破烂,引擎轰鸣。张智宇条件反射地转身闪躲于废墟之后,在缝隙间端起手枪。

那辆车靠近了,从外边透过黑色玻璃看里边什么也看不到。汽车的球状车轮转了个圈,改为横向行驶,漂移到了张智宇的身后,建筑物的残片四散翻飞,灰尘铺天盖地。张智宇用力咳着,一块混凝土弹起击中了那把手枪,伴随几颗火星,它弹出很远。

车门打开,露出内部复杂崭新的金属零件,车内的人类穿着皮衣,叼着香烟,吞云吐雾,汽车的排风扇系统完好的保持了清新的空气。

那个人拍了拍副驾驶座,“上来,我很高兴见到一个活人。”他很胖,却很健壮,健康的麦色皮肤,满脸参差不齐的胡茬,说话音调有些尖锐,丝丝板寸坚挺地竖起。

张智宇脑子里充斥着许多想法,他一边盘算着自己也要搞台车开开,一边思考这名人类在搞什么,与此同时,他发现了这一点,如同局外人一般审视着自己的思维。

几秒后,他认定这是与肤色有关的阴谋,一场谋杀,他嘲笑着自己,摸索着抓起手枪,装作毫不介意地站起身子,左手轻轻把住翻倒的碎石,右手背在身后,紧紧捏着那把武器。

三K党,金子弹,人类。

七世纪前,二世纪前,当代。

欧美,中国,全球。

黑人,黑人,人类。

种族间的歧视,惨绝人寰的迫害与杀戮。它们从未消逝,只是受到不同程度的隐藏。当一颗火星崩起,便会炸开整座森林。

“这样并不明智。”男子充满嘲讽的声音响起,“你看,我没带武器。我只是想帮助你。”他抬起了双手,手里空空入也。

“好的。”张智宇扬了扬眉毛,亮出了手枪,高高抬起,枪口斜向上方,仅用两根手指勾住。

“真难得啊。”他嘲讽道。

张智宇不得不坐到车上,随后收回双腿。他明白无论如何,自己必须登上汽车了。车门自动关闭,转为纵向,向前行驶。

“你叫什么?”此时,控制汽车的显像屏上在不断变换着色彩,而那名人类的双手却离控制面悬空的虚拟板很远,“叫我王健宇,中国公民。”

“张智宇。”张智宇吐掉剩余的雪茄,他瞥了瞥窗外,觉得无论会发生什么,还是不要惹火他比较好。

张智宇若无其事地五指按紧了枪身。

“还是*好听。”王健宇也没有顾忌,夹起香烟。突然的动作促使张智宇转过头去看他,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用力。

“怎么了?”过了几秒,王健宇咧开了嘴。张智宇笑了起来。王健宇的笑容很阳光,嘴咧得很大,是标准的美国式笑容,优点是易于树立信任感。

“对了,你要去哪尽管告诉我,我也没事可做。”王健宇又将廉价香烟放入嘴里,吸了一大口,“那群傻逼没办法毁了这辆车。你也不想缩着吧?否则你也不会负枪荷弹地瞎溜达。”

“一直向前走,按这个速度还要10多分钟。”张智宇掏了掏兜里,发现雪茄半根都没有剩下,皱了皱眉,他有很多问题,但明智来讲,不值得冒这么大风险提问。

“哦?”王健宇说着加快了汽车速度,快到车子两旁的景色几乎模糊成一片。“那这样呢?”

“呵呵,”张智宇向前看去,“真厉害。别忘记会有废墟阻碍着网络。”他观察起汽车内部构造,并连接了全球网。网络还能用,他惊奇的发现弄这辆车需要千万,这与他的衣服,和那可怜的廉价香烟不符。“你肯定不是这一带的人。”他喃喃自语般说着。

“它在自动驾驶。”王健宇莫名冷淡了许多,冰冷着语气低声道,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力量,仿佛一头沉睡雄狮低沉的呼吸。

张智宇望向窗外,不再说话,接着反光观察他的举动,却发现目的地一闪而过。“嘿,停下。”孙浩文的住宅不是流行的风格,甚至不是现代的风格,那是几个世纪前的建筑,那些远离大城市的小镇风情,色彩清淡,于清一色的建筑中尤为显眼。

王健宇停下了车,打开了车门。张智宇钻出了车子,“你不来吗?”张智宇问道。

“呸,你自己进去找,不关我事。”王健宇恶狠狠地说。

“还有,你是做什么的。”张智宇抓着车门问道。

“纽约的一个喜剧演员。”王建宇挥了挥手指。

“纽约死了个笑匠。”张智宇自言自语般说着。

他通过身份验证,独自穿越狭长颠簸的大理石小路,翠绿杂草乱蓬蓬的肆意生长,天然的野花五彩缤纷,柔和的色彩点缀着葱郁的绿色。如今,它们都死去了,枯黄干瘪,生硬地拦腰折断,或只是粉碎,化作碎屑随风打着旋。

浓灰阴暗的天空呼啸着。

暴雨将至。

几具尸骸横卧于昔日野草间,浓稠的血水于草叶间泼洒,将脆弱的残躯碎裂,将坚韧的僵尸压倒。浓黄色于枯黄间闪耀着阴暗云层的灰白光辉。

张智宇继续向前走。

一条巨型犬的残骸倒挂在围栏处,隐没于房子的侧壁,它的身躯一分为二,焦灼的青毛如那些枯草,烤焦的内脏拖泥带水地摇晃,打着颤。他不确定它何时失去意识,是被电流切割的一瞬间死去,还是在病毒与电流是双重夹击下痛苦地翻腾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