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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2 / 2)


“那两个人更擅长个人play,如果一个人不能比起个人更优先团队,是无法将指挥权交给他的。”



“可是……”



“我说一句,这可不是拜托你,而是命令。干吧,句号。”



他那么无情地放话,他也只好接受了。虽然正如阿克梅德所说,他在士官学校练习过编队指挥,而且无论经验还是取得的成绩都无不合适,但他还是不太有自信率领Walkure的猛者们。



那天夜里,在指挥所前张贴出来的搭乘分配表告知了全体队员们清显任指挥权二位,而伊莉雅任指挥权三位。虽说大家让他颇受到了一番嘲弄,也给予了很大压力,但还是笑着认可了。



“像这种麻烦事啊,就是该交给像你们这样花了钱和时间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人才啊。我们啊,也想随性去行动,还是击落敌人有意思啊。”



以击坠数紧随阿克梅德之后的康达塔,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虽说这三十三岁的老资格飞行员是个毛发浓密的大男人,可很稀奇地遣词造句还有些可爱。



“是啊是啊,也拜托你了伊莉雅。嘛,阿克梅德队长不可能死的啦。说是死的只会是丑八怪,仪表堂堂的人是不会死的啊。”



击坠数第三名的女性飞行员萨娜特拉这么说着的同时,抱住了伊莉雅的肩膀。伊莉雅诚惶诚恐地转向了萨娜特拉,



“……我想我怕是没有出场的机会”,只要阿克梅德队长还担任着指挥。



“明白明白。不愧是伊莉雅。来吧来吧,来喝酒吧。”



“啊,不,我禁酒……”



萨娜特拉,二十七岁,独身,一直倾心阿克梅德可对方就是不搭理她,便总是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醉话。一直把伊莉雅当妹妹一样疼爱着,对方说了不能喝她还是硬要让她喝。



“清显也放松下嘛。反正指挥也不会轮到你的,只要像平时一样,明天将来的人全部击落就行啦。”



萨娜特拉那颇为大气的言辞,让清显的心情也多少轻松了一些。正如她所言,师父根本不可能坠落。我也没有出场的机会……他对自己这么说着,沉静下了躁动的心。



决战近在明日,独自一人在设置在桑托斯岛中央山地中腹的半地下构造的作战司令室中,巴尔塔扎尔从骨髓里后悔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是两天前得知从哈尔蒙迪亚皇国出港的乌拉诺斯大机动舰队从北多岛海地区靠近了过来。看起来是要进攻在北多岛海残留的圣·沃尔特帝国克洛斯诺达尔基地的敌方舰队,出其不意地在克洛斯诺达尔海域绕了个大弯子,踏着踮脚石将船头转向了桑托斯岛。



敌方参谋长阿喀琉斯的企图是这样的:根本不去理会预测到乌拉诺斯舰队接近做好了万全防御态势的克洛斯诺达尔岛,而先攻击尚未做好防御准备的桑托斯岛,来切断群岛与帝国的联络线。乌拉诺斯这“垫脚石作战”漂亮地打了作战司令本部一个措手不及,虽然现在参谋将校们都在手忙脚乱地提炼着对策,但推导出的结论均是“防卫不可能”这一点。



原本心想决战之地一定是北多岛海。



为此,身为救命稻草的圣·沃尔特帝国多岛海舰队,放弃了秋津大陆的攻略,重新驶过大瀑布上空,现正在暂定首都Air Hunt岛上集结着。而这个时候要出发前来支援南多岛海是绝对赶不及的。拉斐尔参谋总长的决断是“计划一个月以内,在北多岛海进行舰队决战”。要去南多岛海,如果不是带有升力装置的飞空舰艇根本无法降下去,在这边的海上战斗力就一定会逐渐减少。而决战海域如果在北多岛海的话,即使没有升力装置的普通舰艇也可以参加。对于己方来说,有利的战场在北多岛海。故——从现状来看,在南多岛海的海战不得不放弃。



接受了拉斐尔参谋总长的决断,巴尔塔扎尔便在与伊丽莎白两个人的会议中发言说道“绝对赢不了的”,这种状况下,可以断言希尔瓦尼亚王国要战胜乌拉诺斯机动舰队的话“必须要有天外救星”。只要在舞台剧中的“机会主义”没有出现,王家就会灭亡。在希尔瓦尼亚王家复兴仅仅半年有余,就完全一副被帝国抛弃的姿态了。



虽说帝国见死不救,但希尔瓦尼亚王家绝对不可能舍弃桑托斯岛逃走。居民投票中有九成以上的居民都支持希尔瓦尼亚复兴,就是因为先王们总是打着先锋保护着这座岛屿,从未逃跑,誓死抵抗外敌这一点。伊丽莎白的父王和王妃(译者注:原文如此,但明显产生了混乱:要么是“王和王妃”,要么是“伊丽莎白的父王和母后”,这样写明显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都是像这样与乌拉诺斯大舰队作战而陨殁的;伊丽莎白也一定会为了保护桑托斯岛而留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尽管不太合理,但这就是王家的使命。



“吾之机翼将永远在希尔瓦尼亚王家的膝下。”



圣骑士阿克梅德也一定会跟随伊丽莎白直到最后的。尽管明白赢不了,但所有队员都做好了为守护王家而死的觉悟。



“多余的伤感,根本不现实。”



军事顾问巴尔塔扎尔毫不犹豫地作了如是发言。想想为了维持军队到现在而花费的预算和时间的话,可以断言这是毫无益处的主意。如果真地为王家着想的话,现在应该逃到国外,等待反击的时机。



“我会翻转王家的传统。”



伊丽莎白用这一句话打断了巴尔塔扎尔的进言。



“让岛民乘运输船走。王家会留在这座岛上。”



她带着威严这么说道,巴尔塔扎尔也接不上下句了。如女王所望,岛民们被尽可能地装在了帝国筹措的五艘运输船上,逃往临近的岛屿。



做好了送走希望退避的所有居民的手续,巴尔塔扎尔独自一人在自己的房子中悔断了肠子。



“骄兵必败吗……”



不来这种地方就好了。就那样呆在作战司令本部的话,无疑能集拉斐尔上将的宠爱于一身,为届时在北多岛海的决战提出一个又一个天才一般的想法,沐浴着拉斐尔的拍手喝彩……



由于伊丽莎白是同窗,便奋然前往了。



本来想着能当上希尔瓦尼亚王家的军事顾问的话,就能不为那些白痴参谋将校所困,随意操纵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王,随我心意来调动军队了。可实际上,女王竟很意外地完全不听我之言,以岛民和大臣们那伟大的忠诚作为盾牌,实行着自己的意志。本来想让她成为傀儡可根本没有,她总是敏锐地用可以使用的主意,而到了最后竟然要自己身赴死地。



本不应如此的。



这样一来的话,不是要让我也跟随着那小丫头一起死在这里了吗?



“就毫无办法了吗……”



不能就在这种地方死去,我可还有着要指着雷尼奥尔那痛哭流涕的样子爆笑这样的伟大目标呢。为了生存下去,现在能做的就是……



“保证逃脱手段……仅仅如此吗?”



尽管对于他来说这主意有点寒碜,但也无可奈何。让一架飞艇在岛的对面等候着吧。如果事态到了不得不逃跑的地步,就打昏伊丽莎白将她扛在肩膀上,将她放在飞艇上与我一起逃走吧。虽说女王醒来以后可能会震怒,可能会一边唧唧乱叫一边扯我的脸,可你要是不活下去的话,我可会困扰的。作为我重要的发迹工具,你今后就好好当我的提线木偶活着就行了……



一边陈列着那些不怎么好的想法,巴尔塔扎尔窝在那单人办公室中瞪视着作战地图。



虽说不管怎样都要逃走,还是该完成威慑侦查之类的任务。又是顺手之劳,而且揭露出敌方战斗力的全貌,知悉敌方登陆手段以及登陆后的战术,还对今后北多岛海的决战是重要的。



作战参谋希尔瓦尼亚要说有的话也是有,但却是没有在士官学校受过正规的训练的门外汉,而且柯莱特的推荐事实上就是要让巴尔塔扎尔坐上参谋总长的交椅。虽说那军队规模要和帝国军比起来就如同芥菜种子一般弱小,但也的的确确算是当上了一军之将。然后身为希尔瓦尼亚王国军参谋总长的首次对阵,就是近在明天那场令人绝望的战斗。虽说他从被凡人掣肘的困境中解放了出来,但这现状却是过于巨大的敌人挡在了面前。



敌方战力,至今详情未明。



根据克洛斯诺达尔岛海上的渔船得来的信息,据说那岛屿攻击舰队毫无疑问至少有正规空母四艘、超弩级战舰两艘、驱逐舰之类的护卫舰艇五十艘以上,很多艘运输船。由于混在从威斯特朗大陆降下来的低气压之中,无法用雷达捕捉,无法判明全貌。说不定还有两三个战队藏匿在雨云之下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藏匿在风暴中前来攻击正与以前的尤迪加作战相同,这战法都可以说是乌拉诺斯的家传绝活了。虽说可以派出飞艇去索敌,但在上空就会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在云之下还下着雨,敌方状况靠肉眼是非常难以确认的。等待云开日出之时,乌拉诺斯的大舰队就会突然出现在桑托斯岛的眼前,那状况足够让人陷入梦魇了。



而与此相对,我们王国军呢——



陆军——地面兵三千。还是两个月前招来的义勇兵,现在五百名在沿岸炮台,还有五百名在机关枪阵地以及高射炮台分别正在训练,剩下的两千名在山地地下阵地的建筑中。



空军——单座战斗机卡兹万三十二架。虽说是Walkure的精锐在驾驶,但在对舰攻击的时候只有爆装战斗机进行水平轰炸。而决战的时候有茅列根岛钱德勒(译者注:前几卷中处理为Chandora)要塞航空队的七十机协助,轰炸和鱼雷攻击就只有交给他们了。



海军——没有。在多岛海,岛屿周边有着不沉空母发挥作用,海军并没有发展起来。虽说在很多岛上有将平地弄平整形成的跑道,但燃料和弹药的储备非常之微小,还没有配备的飞机。那些全部都是迫降用的跑道。



以上,就是王国所持有的全部战斗力。



“能赢才怪啊白痴。”



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搔首踟蹰。不愧是连拉斐尔上将都弃而不管,一看便会泪眼朦胧的弱小军队。正是因为伊丽莎白竟决定要以此来直面乌拉诺斯舰队,他才怀疑她的神志。



根本没有起草作战计划,而能指望的,只有Walkure和从茅列根岛来的七十机援军。这些战斗力全灭之时,桑托斯岛就会化为灰烬,而希尔瓦尼亚王家则会在复兴半年之后再次灭亡。



伊丽莎白现在应该做的是,至少先把能作为战斗力的Walkure带上逃亡到帝国领内,但如果刚刚复兴不久的女王就逃走的话,桑托斯岛的住民将会永久放弃希尔瓦尼亚王家吧。



因此——伊丽莎白所能做的,只有在这里死去。



“蠢女人,真是的……”



尽管这么大肆抱怨着,巴尔塔扎尔还是勒着即将脱缰的思绪,瞪视着作战地图,想着是否还有什么有效的迎击方法掩藏着没有。即便赢不了,他至少也希望能做些事让敌方手忙脚乱。能赢得一些时间的话,至少应该还有将伊丽莎白打昏扔到飞艇里面的空闲……



今天说不定就是最后的夜晚了,他希望能毫无悔恨地度过。



虽说至今为止好几次都投身于令人绝望的战斗中,但现在迫在眉睫的危机却不是那些可以比的。据说明天来袭的敌机仅仅战斗机就可能有三百多架,弄不好的话还可能有二倍、三倍之多。而且在那战斗机队之中应该还会有艾力斯阿克托斯。



这杰作之机的名字是从圣·沃尔特旧时的童话中“不可思议的世界之艾力斯”想象出来、被称作“艾力斯”或者是“光之艾力斯”。据说它曾将帝国海空军的最新型单座战斗机贝奥斯托莱克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垮。



回顾一下在箕乡防卫线之时,伊莉雅驾驶的贝奥斯托莱克一机就给予了战局决定性的影响,而由一群比那还强的战斗机聚集起来前来袭击,究竟会成什么局面,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而这边的战斗机只有三十二架性能无论在武装上还是性能上都比贝奥斯托莱克要逊色的卡兹万。无论Walkure队员的战技磨练地多么高超,如此之巨地性能差和数量差是根本无法弥补的。



如果在明天死去就是所谓天命的话,那就接受了吧。



可以不为了国家,而为塞西尔而死,正如他所愿。



然而如果可能的话——他不希望面前的这个人死去。



清显如此祈祷着,将木刀劈出去。



伊莉雅将木刀举过头顶前去迎击。



在沙滩上快速滑动光着的双脚,清显缩短了与伊莉雅的距离。



伊莉雅双脚摆起架势弹回清显的木刀,瞬间靠近从高处向下一挥。



清显将剑尖横置,将将在头顶前挡住,肩膀向伊莉雅的身体撞去,撞到了一旁。



“啊……”



短促地叫了一声,伊莉雅仰面倒在了沙滩上。清显将剑尖放在了伊莉雅的喉头,莞尔一笑。



“三百二十一胜,三百二十五负。”



在一直与伊莉雅两人在进行的剑术训练中,他又一次刷新了连胜纪录。



呼地吐了一口气,伊莉雅依旧背着手,抬头看着清显。



“可结果,要论胜利的标记数,还是我占上风啊。”



现在是伊莉雅多四个胜场。清显有些使坏地说道,



“最近是我的四连胜,说不定后天就超过了呢。”



伊莉雅在沙滩上随意坐下,将木刀放在旁边。



“会有吗,后天……”



明亮的月亮出来了,两人的影子都在沙滩上展开了。伊莉雅的轮廓被月光勾成了青白色,深绿色的瞳孔中寄宿了很多星星。



“会来的,得相信这点。”



清显在伊莉雅旁边坐下,一边凝视着海洋与星光,用带些演剧的尽头试着逞了逞强。



“我想着,能进入Walkure真是太好了。”



“……”



“作为阿克梅德队长的从属机,转战各地,参加集团模拟空战……我有自信,比起以前变强很多,我也是,你也是。”



“……嗯。伊莉雅,你变强了呢。再过些时日,说不定就能追上阿克梅德师父了。”



他的话语中没有任何虚伪的成分。来到这里以后,伊莉雅的本领又提高了。比起一年半前两人驾驶着贝奥斯托莱克和斑鸠进行一对一单挑那时,现在要强太多了。



“可是……在悬殊的战斗力差距面前,个人的技术都是虚无缥缈的。虽说可以挽回某种程度,但果然可以用来说事的还是机体的数量和性能。哪怕我们将技术历练得再好变得再强,如果被十架艾利斯围住的话,根本无法应对……”



“……”



很罕见地,伊莉雅吐出了泄气话。清显无法回答。



“……虽说这话现在才说,但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追求强大的呢……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的呢。我并不怕在战斗中死去,然而……迄今所做的这些事都有什么意义呢,我想知道这一点……”



伊莉雅那么说着,将膝盖抱在胸前,仰望着星空。皎洁的月光在那轮廓清晰的面庞,打上了洁白的颜色。



他明白伊莉雅是将真正的心情转换为话语说了出来。现在,伊莉雅一定是在诚恳地吐露着翻滚在内心的感情。说不定是星光的静谧与柔和的波浪声,引起了伊莉雅的伤感。



根本不知道后天会不会到来。和伊莉雅两人单独这么说话,说不定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因此清显也尽可能诚实地回答。



“我……即使明天死了,也不会后悔的。尽管一直会被卷入战斗中去,可最后还是能将自己的意志融入Walkure,而且每天都非常充实,还交了很多朋友……结识了很多重要的伙伴……”



波浪向着两人脚下打了过来。伊莉雅依旧沉默着,凝视着洗刷着脚尖的波浪。



“如果是和平年代,说不定能活得更加轻松。可是,我并不后悔生在这个时代。每天竭尽全力地拼命地过去以后,积累了各种各样的经验,还知道了人的各个方面。我了解到,人,随着时过境迁,与大家积累了各种新的经验,是会不断变化的。”



这正是他坦率的心情。



温柔而为人体贴的美绪,突然间就骤变背叛了大家远去了;一直当成挚友的莱纳实际上是乌拉诺斯的间谍,一直在传递着重要的情报;开朗的塞西尔竟是早就应死去的公主,一直隐藏着自己高贵的那个侧面;总是凛然的神乐,实际上还有着畏惧在牢狱中死去的孱弱的侧面;而冷酷傲慢的巴尔塔扎尔,为了陷入危机的同伴在东奔西走,最终成功地让他们越狱。然后……自己与一年半以前进行了一对一单挑的伊莉雅,像这样两人在沙滩上坐着。



在这残酷的时代中,本以为不会改变的同伴们的关系,极其轻易而简单地在变化着。内心在变化,彼此也被割裂,还成为了敌人,甚至还和伊莉雅以机关枪口相向相互射击。



所有的事物都在变化,根本没有不变的东西。甚至连重要的同伴们的羁绊,时过境迁也会变成敌人,上演相互厮杀的戏码。



然而。



“尽管人是会变的,友情说不定也无法继续维持,然而绝对不会相互憎恨。如果憎恨的话,那个人与栽培那个人所用的所有时间,都白费了……因此不会憎恨。尽管与你一对一单挑过了,我并没有恨你。仅仅是能这么想……这不就是我现在仍然还活着的意义吗?即使我明天死了,我的这种想法也会传承给别人;而只要传承给了别人,这么竭尽全力就是有价值的……我相信这点。”



有些笨拙地,支支吾吾地,话说到一半还会考虑考虑,清显拼命地肯定着至今的道路。虽说他并没有自信能准确地将自己的思考变为言语,但他总归不想去否认自己一直在做的事。



“你真了不起呢。”



默默地思考了半晌,伊莉雅吐露了只言片语。然后将下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下了眼皮。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啊,不不,是因为你之前说的,我才将自己的想法整理了一下……也不是一直都想着刚刚那些……”



“不会憎恨,吗……虽说用嘴去说简单,但实际要做却很难。明明大家人人都舍弃仇恨的话,这样的战争也就会结束了。”



“嗯……不要恨敌人,这么说也很勉强。我就恨着卡纳席翁……”



在清显的面前枪杀了他姐姐的卡纳席翁。仅仅是想起那件事,骇人的憎恶之火焰就在胸中灼烧着。



“是说,不会憎恨朋友,吗……即使说是不会憎恨,还是有附加条件的啊。”



看样子很罕见地,伊莉雅在鸡蛋里挑骨头。清显一边苦笑着,道,



“嗯……如果有朝一日连对敌人的憎恨都能够舍弃的话,的确如你所言,战争说不定就结束了。”



可是,能够舍弃在面前杀死家人的敌人,平常的人能做得到吗?



“去爱自己的敌人吧。”虽说圣阿尔蒂斯坦如此讴歌,可是能做到那一点的,还能够称之为人类吗……?



“真是一片不懂的海洋啊,这个世界。”



伊莉雅一边看着海,一边说道。



“是啊。我们啊,真是完全不懂这个世界呢。”



学会的东西越来越多,品味着每一天不断成长,靠着这样的过程,说不定有一天能领悟生存的意义。



然而——明天,我们一定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关于人生一无所知,无法回答生存的意义,也无法与美绪重逢。



我不后悔,要这么说绝对是假的。



然而,他不希望否定直到今天的自己。如果那么做的话,那就实在太凄惨,太悲伤了。



至少想要作出勇敢的样子。



即便是怎样残酷的命运等在自己眼前。



即便是命运的镰刀就要斩断自己的性命。



“战斗,战斗,一直战斗。”



在尚未思考成熟之前,嘴里就组织起了这样的话语。



“即便只能看到黑暗,即便只有绝望,也只能用到迄今所训练起来的一切,去开创明天。”



一直在凝视着大海的伊莉雅,将脸转了过来。



在她眼眸中熠熠生辉的星星,更增添了些光彩。



“明天我会投入迄今的所有经验。无论敌人多么强,我也不会放弃。我正是为了战胜强大的敌人才每天努力的。让我们相信能取胜吧,不能考虑死什么的。”



这些并不是出自思考的话语。而说不定是不断忍过了过于残酷的空战、磨练起来的精神,让他得知了问题的答案。



伊莉雅也收紧了表情,点了点头。



“……嗯,如你所言。正是为了在这种状况下不放弃,才每天努力的。”



“嗯,我们一定能做到。不论是怎样的大军,都要击破看看。”



他自己让自己奋发起来。伊莉雅也咬紧了嘴唇,瞪视着海洋的彼方。



“……是啊。即便被十架敌机团团围住,也只能用到迄今培养起来的一切去战斗,去取胜。取胜,取胜,不断取胜……在那之后再尽情烦恼。”



伊莉雅也再次这么说给自己听。虽说在内心深处,说不定有着其他的想法在呼唤着,但她还是强行抑制着。



清显,他也很迷茫,说不定还有不同的选择余地。



然而,他不会逃避。



不论敌人有多么强大,即便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完成。



不断战斗,然后活下去,他正是为此才成为飞行员的。



清显仰望着星星。



“我一定要活下去试试。”



他对着天空,起誓道。



“我要击溃空之一族(译者注:“空之一族”注音“乌拉诺斯”)。”



清显重复了一遍过去在少年时代,一遍眺望着被焚尽的故乡,一遍与美绪一同起誓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