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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1 / 2)





  沈延卿不知道江汨罗心里会想得这么复杂, 因为他也同样顾虑重重。

  至少眼下是不敢说出口的。

  他早上特地没吃早饭,去医院抽了个血, 这个月是出事后的第十个月, 还有两个月就满一年。

  没有要求他必须一个月检查一次,但他总保持着每个月抽一次血化验的频率,看着检查结果上越来越好的指标, 他心里会平静许多。

  几遍仍旧无法原谅, 也不会再轻易动怒,或者感到后悔。

  “好了, 压住棉签哦。”给他抽血的, 是急诊科的护士, 抽完血还跟他说, “沈主任, 我们有个电子血压计好像不准了, 你顺便给看看呗?”

  他点点头,“拿过来我瞧瞧。”

  护士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来个闲置的电子血压计,“三月份才统一在质监局校正过呢, 就又不准了, 护长说可能要坏了。”

  沈延卿先接过来, 然后拿开棉签看看自己手臂上针眼还流不流血, 见不出血了, 便把棉签扔进一旁的黄色小桶里。

  “那个手动的血压计, 再借你手臂用一下。”他温声吩咐道。

  这时候还很早, 他送初七去仁心时才七点,丁洋眯着眼来接的,而现在也不过七点半, 医院里除了排队的窗口, 哪里都还人不算多。

  沈延卿先用没问题的机械血压计给这位护士量了一次血压,记录好读数,等三分钟又用电子血压计量一遍,对比示数发现电子血压计比机械血压计量的要高20mmhg。

  “是不准了,不过医院没法校正,这样罢,我先拿回去,等下个月攒一批一起送去质监局统一校正再送回来。”沈延卿道,慢条斯理的收着血压计的袖套。

  护士应了声好,把科室的资产登记本翻出来,记好是哪个血压计报修,医工部的处理是什么也写好,然后自己签个字,又让沈延卿签字。

  沈延卿签了字,提着血压计和已经凉了的早饭就走了,回到办公室,吩咐蔡永棉通知临床各科室检查自己的血压计,有没有坏的、不准的,统一报上来。

  蔡永棉刚出去,林西就来了,兴奋的告诉他:“主任,延洲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就把机器人送过来,到时候你去验收记得叫我啊。”

  “……这么快?”沈延卿惊讶得连包子都不啃了,连忙给周洲挂电话问个究竟。

  周洲的声音很颓废,“啊你问这个啊……这两天不是让你给过意见么,他们一组人不吃不喝不睡折腾了两天,凌晨四点就组装好了,迫不及待想去医院试验一下,我就让他们送去呗。”

  “就这样吧,我困死了,得先睡一会儿,醒了再去找你。”

  说完电话也没挂,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呼噜声,沈延卿微怔,随即失笑,摇摇头叹了句真疯狂。

  江汨罗七点半起来,转一圈住院部,下来就看见丁洋正在喂初七和五一吃干粮。

  “它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有些惊讶。

  “沈先生七点钟就把它送过来了,说是今天要去抽血体检。”丁洋一边应,一边揉了揉初七的头。

  江汨罗应了声好,又想到他昨天说过今天要去复健的事,心忍不住一提,随即又重重放下。

  “初七,来。”她弯腰向初七招招手,听到她的呼唤,初七立刻转身向她扑过来,尾巴使劲的摇着。

  她抓住初七的头,就开始掰它的嘴,“啊——让我看看你的牙,爸爸有没有每天都给你刷牙?”

  “啊——昂、呃——”有啦有啦!快放开我!

  初七的牙很干净,白白的,江汨罗看了一圈,满意的松手拍拍它的头,牵着它去了后面的寄养区。

  然后看着它欢天喜地的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它跟打过架的皮皮已经成了好朋友,喜欢黑背皮皮多过小柯基妞妞。

  江汨罗就这么看着它们玩在一起,又忍不住去想沈延卿,第一次好奇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她并没有意识到,爱情故事经常是以好奇为开端。

  好在忙碌的工作很快就开始,让她没有时间再去猜测沈延卿的故事。

  来复诊的小花是一只已经十五岁的老婆婆猫,在主人离婚第一天来到她身边,当时只有两个月,而今主人已经成了年过五旬的阿姨,它也成了老猫,还患上了慢性肾衰竭。

  它的主人放弃了喜欢带着她到处旅游的爱好,每天留在家里陪它,定时给它喂药、灌水和灌食。

  今天是来拿药的,“它陪了我十五年,很久啦,我最庆幸的就是当时果断的把它留在身边,其实离婚前我就想养猫,可是很犹豫不定,不知道要不要养,也不确定能不能养好。”

  “幸好还是养了,不然这十五年我会失去很多乐趣,也错过很多风景。”

  阿姨只是说着自己与猫的事情,庆幸自己抓住了这段缘分,却叫江汨罗的心再一次被触动。

  不管是丁洋也好,还是小花的主人也好,都似乎在劝她,勇敢点,别因为一时的犹豫,而错失本可拥有的美丽风景。

  可是道理都懂,要做起来,难啊,江汨罗长长的叹口气,有些苦恼的在心底自嘲。

  她多怕自己沉溺在温柔乡里,忘了一直要做的事。有时候明知结果可能不如人意,也还要坚持,是因为已经付出许多精力,所以不甘心。

  “汨罗姐,你怎么了?”丁洋见状,有些担心的压低声音问道。

  “……没事,没事。”江汨罗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丁洋点点头,走出诊室看了看,又回头告诉她:“江医生,有病人哦。”

  “哦,让它进来罢。”江汨罗打起精神,眼里恢复清明,除了温和再无其他。

  仿佛刚才的些许轻愁怅然只是一时错觉。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外套,头顶还带着橙色安全帽的民工,外套上还沾着灰尘,肩膀上破了一个大口子。

  他怀里蜷缩着一只没什么精神的小狸花猫,江汨罗接过来,把它放到体重计上量体重,然后问:“它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好像有点拉稀。”男人操着外地口音,有些担忧的问,“医生,它不会有什么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