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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柒、疏雨过谁伴闲步(上)(2 / 2)


  她没能把话说完,就被石更拉腕止下。

  他没看她,只是朝着他爹娘弓起了背,恭恭敬敬的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自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了出去。

  他捏着纸的手抖得不行,可眾人仍看懂了那斗大的「求亲」二字,一下静了下来,让他粗喘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的响。

  现场气氛太紧绷,他不由自主的频吞口水,一双眼左瞄右瞥,忐忑的观察着她家里的人。

  她娘还算镇定,可她爹和尉迟不悔脸色都有几分僵硬,最掩不住情绪的是向不换,他瞠圆了一双眼,伸出了手也不知是要指他还是尉迟不盼,又或许两者都有,但最后张着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偷覷着他们的反应,他们又何尝不是同等的端详他?

  纵然学了好一阵子的字,他那二个字依旧写得不甚好看,偏偏还不懂得藏拙,怕人看不清似的,放得极大极大,更显得一笔一画格外歪扭?光看就能想见他落笔时紧张成什么样子。

  都说字如其人,这不就如他?虽笨拙,可是质朴的叫人心怜。

  这让她娘微微一笑,看着某二人,清了清喉咙,「我瞧这事?挺好的?」

  ??。

  某二人继续沉默,不肯表态。

  「依我看呢。」她娘话语徐徐,不知揉进了多少笑意,「阿更稳重、做事勤快、性子又温厚,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是世人大多肤浅,不知咱们阿更的好。」

  「尤以阿更这回代表天工坊参赛,拿下了首奖,不知多少姑娘都贴了上来?我瞧都要排出城去。」

  「最重要的是──阿更,你要喜欢上谁家姑娘都不用臊,只管开口!咱们家可有人允了,你喜欢姑娘,他们拐也会帮着你拐过来。」

  话说至此,谁听不出她娘是拿当初的话揶揄人呢?

  她爹脸扭曲的不行,气虚辩驳,「那时?那时?」

  那时他们哪想得到石更这傢伙好眼光?要拐的竟是自家的姑娘、是他们的心头肉啊!

  在这事儿上,尉迟不悔和他爹是一条船的,自是声援,「谁知他说的是盼儿!」

  她娘提腕抵盖,悠悠将茶拨凉,「盼儿怎么着?盼儿不是好人家的女儿?还是盼儿不是好姑娘?」

  她爹哪听得了这样的话,跳了起来,「谁说的?咱们盼儿那么好,谁要敢嫌一句,我和他拚命!」

  「那不是挺好?阿更好,盼儿也好,正好和和美美的凑成一对。」她说完这话,试了试茶水的温度和气味正是最好,便和他爹手上那个还烫着的换了过来,朝他温婉一笑,「夫君,你说呢?」

  你说?这台阶,下是不下?

  她爹犹做最后的挣扎,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孩子,终是闭眼将茶水灌了下去,那视死如归的模样喝的哪是茶,压根儿是鴆酒。

  她娘就优雅的多,细细的品了口,「好茶呵!阿悔,你也嚐嚐。」

  尉迟不悔哪听不懂他娘的暗示,却依旧端着茶一动也不动,好一会才开口,「石更,我说实话──在我眼里,你配不上盼儿!」

  饶是石更一直有自知之明,被他这样明白的甩在脸上,仍不免难堪的僵住了,但为表决心,他强撑着自己的颈,不肯避开他的眼。

  他这倔强模样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像尉迟不盼,尉迟不悔倒是自己先别开了目光,方能维持冷硬语调,「要让我挑,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盼儿!你原先凑合凑合着也许还行,偏生?你不够珍惜她!」

  他不是傻子,一但知晓了石更和尉迟不盼的情事,很多事情就串了起来,他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一时,却不能装聋作哑一世。

  故而他面色沉沉,「也算是你走运,要早知道盼儿先前的那些伤心难过是何故,我当下真会将你碎尸万段!」

  他是真被勾起了火气,但不待继续发作,就叫人截住了。

  「哥哥,我知你心疼我。」那是尉迟不盼挡在石更身前,软声央求,「那些事是我太小家子气,自个儿想岔了去,怪不得石更哥?石更哥待我极好极好,过去、现在都是如此,往后也会这般的。」

  她寧可如此贬抑自己也不肯让石更受半点责难,让尉迟不悔沉默了一会,悻悻然哼声,「石更,你睁大眼睛看好了,盼儿总这样护你?你往后可得同样的护她才是!」

  他略嫌粗鲁的将茶杯凑到嘴边,随意地抿了口,又恶狠狠添了一句,「石更你可给我记好了──莫再让盼儿伤心难过,否则?我真会教你吃不完兜着走!」

  他说这话是松口的意思,别说这个小小条件,让他日后天天上刀山下油锅,石更也是肯的,连连点头应了,竖着手指对天起誓,绝不辜负尉迟不盼半点。

  至此连过了三关,最后只剩向不换。

  他是何等机灵,虽还在震惊之中,可见眾人朝自己望来,连忙托高了茶盏。

  「姐夫!」

  一声喊毕,一口仰尽。

  看他这般痛快,尉迟不悔就很不痛快,冷冷哼声,「要你这胳臂只会向外弯的东西有何用?还不如隔壁初生的狗崽子呢,他们至少还知道要护地盘!」

  还好向不换也从没想过要从兄长那里换得一点温情,被嘲讽了一顿也不痛不痒,依旧高举着空杯,像是和谁邀着酒,那样欢欣。

  「我这不是为姊姊和石更哥高兴吗!石更哥娶得美娇娘、姊姊配得佳婿!多好的喜事!天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