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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2 / 2)


  “十三哥就别掺和了,我自己去找太子。”胤祯不想为难十三哥,他与太子利益牵扯不大,但十三哥却是直接站在太子阵营的人。

  这边儿认真气鼓鼓的去找太子,那边德柱已经去跟太子邀功加告状了。

  所谓‘邀功’,自然是太子一直看十四贝勒不顺眼,这都一年多了,偏偏十四贝勒是个滑不溜手的,跟朝堂上的人谁也不牵扯,想找麻烦都困难。

  太子爷动手那向来都是大动作,他就不一样了,小人物一个,能动的也都是小心思。

  十四爷不是喜欢骑射吗,那就动他的马,十四爷不是喜欢标榜自己与人为善吗,那就先把他身边的第一个人拉出来开刀。

  至于告状,告的当然是十三爷的状了。

  若不是十三爷突然插手,李卓那小子现在早就被野狼吞进肚子里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又怎么会像如今,事情做到一半,该得罪的人得罪了,该有的效果没起到。

  相比十三,太子爷更信任的其实还是德柱,比如他对十四的那点怀疑,就从来都没跟十三弟说起过,当初要把消息传给直郡王这事儿,也是吩咐德柱办的,十三弟不知情。

  他这两年对十四弟一直就看不惯,不光是怀疑对方扮猪吃老虎,还因为皇阿玛对十四弟的恩宠,恩宠太过,难保不会再出来一个直郡王。

  但德柱的手段,太不入流了。

  “一匹马死了能怎么样,再换一批更好的就是了,那李卓就算是葬身狼腹,对十四来说,又能是多大的损失。”

  这个是旁人做的,太子早就处理了,以此来安抚十四弟,维持现在表面上的关系。

  但这人是德柱,就算他还没弄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可这个人必须好好的,谁也不能伤了这人。

  “以后不许做这些事情,孤安排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若是再自作主张,就别在毓庆宫待着了。”

  德柱素来是最不怕太子爷的,他们主仆是打小的情分,便是毓庆宫的侧福晋,也未必能比得过他在太子爷心中的地位。

  “奴才已经把证据全都处理过了,十四贝勒就算是怀疑到了您,也绝对拿不出半点证据来,就怕十三爷胳膊肘往外拐,人家还没查出什么来呢,十三爷就先把咱们给卖了。”德柱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太子爷心里面清楚,十三弟虽然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但为人过于耿直,不然一些事情他也不会瞒着十三弟。

  这边主仆俩还没掰扯出来什么呢,那边十四贝勒就已经到了,就算是刑部的人做调查也没有这么快的,除非有人供出来了。

  还能有谁呢。

  胤祯进来的时候,穿着青衣的小太监跪在一旁,身上满是茶渍,旁边还有被砸碎了的瓷片,看样子是太子爷生气,把茶盏砸在了小太监身上。

  若是没有见识过五姐的本事,胤祯见到这样的场景,不会多怀疑什么,但有五姐的例子在前,他看到这样被打碎在地上的东西,难免会忍不住怀疑一二。

  十三哥说太子很是重视德柱,面前的这一幕,谁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主仆俩合起伙来糊弄他的。

  胤祯没觉得自己牌面儿小,尚且还不到太子愿意作戏糊弄他的程度,他就觉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德柱没要了李卓的命,那是十三哥好心,是李卓命大。

  有故意杀人的行为,哪怕人没死,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十四临走的时候,一脚把德柱踹吐了血。

  太子既然铁了心的要护着一个故意杀人犯,那也就别觉得他犯上。

  胤祯气冲冲的走了,这边太子还气着呢,他已经够给十四面子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也不想再多招惹一个敌人。

  不光在十四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营造了一个‘茶碗砸人’的场面,而且也说了要罚德柱,直接从他身边的大太监罚成没有任何阶品的普通太监,并且抄写佛经百遍,以此来思过。

  别说李卓没死,李卓就是死了,他能给他交代也就是这样了。

  反倒是十四不依不饶,被皇阿玛惯的连尊卑都不知道了。

  索性给德柱这些惩罚也都撤了,十四既然不认,那也没必要委屈德柱。

  再说胤祯,他是真没想到太子是这么糊弄他的,跟皇阿玛之前糊弄佟国维有什么区别,罚抄佛经百遍,压根就不能算是什么正经惩罚,连日期都不规定。

  至于免职这事儿,那就更可笑了,太子爷前脚把人给撤了,后脚就能找理由提上来,这算哪门子惩罚。

  李卓受了那么大的罪,人差点就死了,不说把德柱压进大牢,最起码也应该给些实质性的惩罚吧,打上几十板子并不过分。

  他两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当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太子也得讲道理。

  穿越至今,陪他时间最长的人不是额娘,也不是四哥,不是他的伴读、哈哈珠子,也不是丰台大营里的那些兵丁,而是李卓。

  说实在的,他很难把李卓当成一个奴才去看待,这样一个人,让人钦佩和可怜,也让人可惜,如果幼时能够生长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不被父母卖进宫,李卓无论是读书也好,还是去做工匠,去做农民,去做商人,都会极为出色的。

  这样一条生命,差点儿就毁了。

  难怪太子在朝堂上的处境越来越艰难,连底下人都管不住,能有这样的经历,那是活该。

  胤祯去看李卓的时候,人还醒着呢,伤口已经处理过了,那么渗人的一个口子,这会儿伤者还能半躺半靠在床上看书,也是挺厉害的。

  胤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给李卓讨公道去了,但并没有把公道讨来,能跟李卓说什么呢,说太子用茶盏砸了德柱,说太子那些不疼不痒的惩罚,还是说自己一怒之下把德柱踹吐了血。

  李卓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他不会说漂亮话讨好人,也不会诉苦,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声不吭,这跟胤祯曾经以为的太监不一样。

  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身边时,就很难再用一个名词去概括这个人身上所有的特征。

  “爷今日还没有写大字,奴才没法去伺候笔墨了,提前通知您一声,别忘了这事儿。”李卓轻声道,本来不想说什么的,但看见这样垂头丧气的贝勒爷,到底是补充了句,“奴才的腿养些日子就没事了。”

  别为了他这样一条贱命,去跟太子硬扛。

  李卓不想连累主子爷,他也恨幕后之人,但他恨的人太多了,连生身父母都恨,要想报仇都报不过来。

  就这么着吧,早多少年,他就已经认命了,一个人想要活得轻松点,就得学会遗忘。

  主子爷待人和善,对他犹如再生父母,父母夺了他的尊严和体面,但主子爷都给他了,在丰台大营的时候,他甚至享受到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