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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意外情报(2 / 2)


  按照中原这边的立场,其实是巴不得穆鄂跟诃勒打起来的。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穆鄂也不是傻子,他光明正大用非常谦卑的姿态送嫡女过来伺候中原的天子,并且并不强求中原出兵襄助,只请定北军帮忙牵制诃勒,使得诃勒不敢轻举妄动就好。

  这么优渥的条件如果中原还是拒绝了,他会怎么办呢?

  他正好有理由去说服诃勒等人:中原对韦纥有着极大的敌意,巴不得手足相残好让他们捡便宜!

  如此穆鄂便可将诃勒等人对他继承汗位的不满,转化成对于中原的同仇敌忾。

  须知道韦纥跟中原的关系一向就不是很好,孝宗时候才大战过,那一代人如今仍旧有部分在世,互相之间的仇怨尚未淡忘。

  这样的挑拨成功率非常高。

  中原不想给穆鄂当靶子,故此才将柔昆公主这烫手山芋接了下来。

  这会儿柔昆被逼急了说要跟淳嘉透露韦纥的消息……那是什么消息呢?

  据云风篁所知,这半年以来,穆鄂的地位正在逐渐稳固,要是没什么意外,再过个三五年的他也就不需要中原的支持了。

  当然对于淳嘉来说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反正两国的君主现在都不希望开战,都希望拖上一段时间,让自己地位权力更稳一点,更有把握干掉对方,到那时候,烽火必定再起。

  就算穆鄂不想打,淳嘉大概率是想开疆拓土一把给自己青史增色的。

  毕竟他还这么年轻,又雄心勃勃,除非壮年驾崩,不然怎么可能不搞点事情?

  国事有这位天子操心云风篁其实不是很担忧韦纥那边会出什么幺蛾子,她主要寻思着自己有没有可能从中渔利?

  ……柔昆同淳嘉足足单独相处了个把时辰,以至于云风篁独自用过晚膳去后头梳洗沐浴,起来后叫人绞干长发,拿本闲书靠着西窗下有一下没一下的看了大半卷,才听到脚步声靠近,淳嘉面色疲倦然而心情不错的走了进来:“都这样晚了怎么还没睡?”

  “都这样晚了怎么没陪柔昆夫人去她那儿?”云风篁似笑非笑的放下书卷,道,“妾身刚才还以为陛下又要叫水了呢。”

  这话当然是调侃,毕竟谁都知道太医讲了柔昆一年半载里都不建议侍寝。

  淳嘉撩袍在她不远处坐了,也没在乎这话,微笑道:“你猜她方才同我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云风篁心里很想听的,闻言却故意道,“当然是陛下想听什么就说什么了。”

  淳嘉饶有兴趣道:“那你说,我想听什么?”

  “我要是知道,方才就不是我跟婉妃她们退出来,给柔昆夫人腾地方了。”云风篁哼笑道,“而是柔昆夫人走的远远儿的,给我腾地方!”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倾身过去搂住她亲了口,说道:“就这么个不懂事的被扔出来做棋子的,你也吃醋?什么时候你眼界这样低了?婉妃她们你都不在乎,何况这柔昆?”

  云风篁任凭他搂着,拿团扇虚虚抵住他胸膛,懒洋洋道:“可怜见儿的,就在方才还不知道在我那正房里头同柔昆夫人怎么个甜言蜜语法呢,这才一转身,就这样编排着了,也不知道你在其他人跟前,是怎么说我的?别说说成个母夜叉罢?”

  “哪有这样美貌聪慧的母夜叉?”淳嘉显然心情非常好,顺着话头调侃了一句才道,“她同我说了穆鄂卧病的事儿。”

  “这等消息怎么会传来帝京,还给深宫里的妃子知道了?”云风篁闻言,语带疑虑道,“虽然她是韦纥公主,但你都说了,这是个不懂事被扔出来当棋子的,如此要紧的消息,错非韦纥那边已经人尽皆知,谁还专门来跟她讲这个?”

  淳嘉说道:“要是穆鄂那些人当然不会这么做,但谁叫穆鄂最宠爱如今的可贺敦,也就是柔昆的生母呢?这位可贺敦知道了穆鄂卧病后……”

  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云风篁。

  云风篁起初莫名其妙,旋即恍然大悟道:“难道她想给自己亲生儿子争位,却怕力有不逮,故此想起来远嫁的女儿,想效仿穆鄂,寻求中原的支持?”

  “……”淳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幽幽道,“你跟这位可贺敦,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当初他装病,云风篁可不也是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怎么利用立储之事做文章,以确保自己后半辈子的安稳富贵?

  “这能一样吗?”贵妃想也不想的否认道,“我当初都是为了你考虑,哪像这位可贺敦,又不是不清楚她这女儿的年纪跟脑子,这么要紧的消息也敢拿过来讲,简直就是蠢到家了!这能跟我比?”

  她还反过来刺了淳嘉一句,“再说了,人家是可贺敦,可汗的正宫!我一个贵妃算什么?”

  淳嘉笑着道:“成成成,贵妃做什么都是为了朕……其实这事儿柔昆不说,再过几日皇城司应该也有来报。早两个月他们似乎就察觉到了些蛛丝马迹,只是穆鄂掩饰的好,一直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如今柔昆一说,倒是跟各样异常对的上。”

  不然他也不会听柔昆三言两语就相信,以至于满心欢喜的来见贵妃。

  毕竟柔昆一贯给人的印象不是那种有本事撒这个级别的谎话的人吧,淳嘉见多了贵妃的各种操作,压根不敢小看任何一个年少美貌的妃子乃至于宫嫔。

  而且他自己就是靠多年隐忍装软弱装愚忠愚孝才得到机会出头的,能不防着有人依葫芦画瓢的来报应他么?

  再说了,如果是韦纥的主导,兴许利用了柔昆柔昆自己都没感觉到……总之,淳嘉说道:“这事儿应该有六七成可能是真的,当然正经要做什么,总是等皇城司确认了再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柔昆到底是外人。”

  他说这话时很平静,是那种从来没把柔昆当自己人所以利用起来一点儿不心虚愧疚的平静。

  云风篁斜睨他道:“所以呢?”

  不等皇帝回答,她就哼笑出声,“所以这些日子,陛下您不但得亲自哄着柔昆夫人,甚至妾身也要跟着一起受委屈?”

  毕竟,如果穆鄂真的不行了,又或者没有病到那种地步只是在钓鱼,只要淳嘉打算借机插手韦纥,柔昆夫人都是要紧的棋子。

  地位宠爱必将得到临时擢升,而且是大幅擢升。

  “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我了么?”淳嘉反问,“心照不宣的演戏而已,你不会不愿意罢?”

  云风篁道:“你还说你也最喜欢我呢,就算是心照不宣的演戏,你也舍得?”

  两人都是一脸看负心薄幸人的痛心疾首看对方,互瞪片刻,淳嘉叹口气:“……猛儿阔儿也大了,一直养在你跟前,没个名份不方便,都封乡主如何?”

  “两个小孩子而已,一直养在妾身跟前,又不费什么事儿,有什么不方便的?”云风篁皮笑肉不笑,“倒是妾身那九哥,才华横溢,忠心耿耿,陛下不若多指正他些?”

  ……一番讨价还价下来,以淳嘉近期提拔谢芾的条件,云风篁答应接下来不但不坑柔昆夫人,还会哄着点她。

  如此到了次日,淳嘉照例天未亮就起身,收拾了一番便打着灯笼走山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云风篁却没有这般孝顺,借口太皇太后嫌弃自己在跟前,为了太皇太后好就不去讨嫌了,多睡了一炷香才唉声叹气的爬起来。

  清都伺候梳妆,见房中无闲人在,就小声劝云风篁别这么斤斤计较:“其实陛下都亲自哄着柔昆夫人了,又是为了国事,您又何必还要逼着陛下提拔九公子呢?这种事情一次两次也还罢了,次数多了,就算陛下自己不觉得厌烦,叫其他人知道了进谗,正所谓积毁销骨……”

  她边说边打量云风篁的神情,是怕这主子忽然翻脸。

  好在云风篁这次倒没发作,而是很平静的说道:“陛下同本宫嬉闹一番罢了,你还真以为这么点儿小事,陛下就会在庙堂上向本宫让步?你也不想想从前这样的恩典都是什么样的委屈跟风险换来的?”

  见清都惴惴却不明所以,她叹口气,“既然陛下注目韦纥,柔昆夫人是关键,那么世居北地的谢氏,就派不上用场了?!这次就算本宫不提九哥,陛下也会主动用他的。本宫推辞了猛儿阔儿的册封,提及九哥,实际上是帮他省了两个乡主之封。这般贤惠体贴,陛下心知肚明只是嬉闹之间没有说出来而已,你倒是帮着心急火燎的心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