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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2)





  只是,盗取宪章草案这一则又会生出怎样的变故来?

  裴谨沉思片刻,吩咐奋笔疾书的一众人等加快速度,再对靳晟道,“这里你先帮我盯着,让他们既要快也要稳,不能慌。军机处外头加固了人手,御林军的人轻易不敢进来。”

  言罢已是头也不回,出门登车而去。

  穿过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内阁大学士家卫铮的府门前倒是颇为清净,不多时只见角门打开,走出来一位看上去很不起眼的,一身仆从打扮的人。

  为裴谨驾车的亲卫瞧见,当即扬声道,“王公公,您老怎么这幅模样?莫非皇家给的俸禄不够,还要来卫大人府上再寻一份工不成?”

  那人身形一滞,须臾扭过头,正是本该在禁宫中陪侍弥留皇帝的总管太监王连生。

  等王连生看清了车中人,不禁还是一惊,其后才强装镇定地道,“咱家来此会友而已,侯爷管的还真宽哪,莫非连这个也要和你们军机处汇报么?”

  裴谨没理会他,朝左右冷冷下令道,“我没心情和他打嘴仗,搜身吧。”

  王连生哪里想到对方连基本的斯文都不屑装了,一上来就要耍流氓,嘴里不由大喊大叫起来,可惜没有反抗实力,只三下五除二就被搜遍了全身,从怀里扯出来一份厚厚的文件。

  亲卫将文件递过来,裴谨一看就笑了,“你们偷了草案,起草新的速度倒快。“君上调遣全国军队,凡一切军事,皆非内阁议会所得干预”………篡改得挺不错,这字迹仿造的还是本人的?王公公,你拿着这东西,让内阁三元大佬签了字,可惜大燕律明文规定,重要议题须半数以上内阁成员通过方能生效,十一个人里头,你还差着不少呢,要不要我再帮帮你?”

  “你……”王连生被人钳住双臂,只好发狠作色道,“我早知中间会有内奸,只恨没能早点铲除徐朔那厮,不过今日虽被你抓住,也不过只能阻得了一时,你那些奸计是绝不会得逞的。”

  “奸计?王公公不光会训练八哥饶舌,自己嘴炮打得也很出色。”裴谨轻嗤一声,“用青姬嫁祸我,再拿份假宪章到处忽悠阁臣,还有什么后手么?借京城戒严,限制我的行动?”

  王连声咬牙切齿道,“不错。以御林军精锐二营之力不难成事,且各国公使都在看着,若不想京都生乱,我倒想知道你会怎么应对,打算血流成河么?裴谨你当日可是受过先帝爷恩惠,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先帝爷在九泉之下也一定饶不了你。”

  “都鱼死网破了,还跟我讲情义?”裴谨嗤笑道,“王公公还是先想想自己吧。你非军机内阁之臣,却敢伪造宪章,已是罪无可赦;陛下重病期间不在跟前照应,却勾结亲王谋权篡位,更是罪加一等。要翻身已是难如登天,我也就不必和你交代接下来什么打算了。”

  说完喝令亲卫,“把他押进刑部大牢,以叛国罪收监。”

  王连生听他如此说,登时怒不可遏,一径狂喊道,“裴谨,你日后不得好死!你以为躲得过去么?以为你能成功么?这百年的基业,岂是你一句话说毁就毁的,我王某人以身殉葬皇权半点不亏!你这种逆臣一定不会有好下场,迟早要后悔,我赌你一定会输的一败涂地……”

  被押着的人还不忘回头,脸上犹带着阴惨惨的笑,那模样看得裴谨一阵头疼,实在是太难看了,他挥挥手,示意亲卫堵上王连生的嘴,把人塞进了车里。

  同一时间,御林军两大营的人已将六部各司围了个水泄不通,当然,他们也没放过军机处,执行命令的理由,则是源自一道紧急状态下由“皇帝”签发的敕令。

  此时此刻,仝则好似正觉得眼皮在不受控制地乱跳,直到靳晟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面前,这人冒出来得十分奇怪,不过端看神色倒显得挺正常。

  “听说你病了,哎,先躺着吧,不知道这会觉得怎样了?”靳晟的开场,显得很是关心仝则病情。

  可仝则压根不是听话的人,坐起身直接下了床,他的烧已退了,此时心内存有一大堆的疑惑,仿佛也是因为这个,连病都觉得病不踏实。

  何况,也没有谁会在大早上起来就发热的。

  “我没事。”仝则道,“劳烦靳大人挂念,不过您应该也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请问三爷人呢?”

  靳晟心道,裴谨等下怕是回不去军机处了,即便让他进去,一时半刻也不能再出来,只希望他带足了人马,现在若要逼宫还来得及,光是西山大营也足够对付那两拨御林军了。自己赶在御林军围堵军机处之前,拿来草案急溜出来,当然也是为了放手一搏。

  仝则见他沉默,等不急再问道,“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你来此地不是找三爷有紧要事?难道还容许再耽搁么?”

  靳晟是在等裴谨,却不确定裴谨究竟会不会回来,思忖一刻,先简述了当下局势,其后道,“若王连生那伙人以戕害君主为名,只怕难缠得很,行瞻再如何位高权重,总要走彻查程序。可宪章不能再拖下去了,就是今天必须签署!条件是需要过半内阁成团通过才行。我来这儿,是因为需要行瞻的字和他的私章,还要一个极亲信之人前去游说阁臣。不过外头正在戒严,戒的是三品以上官员随意行走,尤其是武将,却还没戒平民百姓正常行走往来。”

  仝则顺着他的话一想,蓦地里明白了他的意思,裴谨的字他会仿,裴谨的章此刻就在书房,于是没有犹豫的接口道,“我不知道他什么回来,也不知道他后续什么安排,但如果大人信得过,我可以去走这一趟。”

  所有当官的都被限制行动,除了他一介平民,这会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相信无论靳晟还是裴谨,其实都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

  靳晟其实也在等他这句话,但见他居然义无反顾的应下,心里陡然间,还是生出几分微妙的感叹,“你……你当真是………”

  仝则摆摆手,恨不得怼他一句“都什么时候了,大人您还是少点废话吧”,忍了忍,到底咽了回去,只道,“内阁成员我大抵知道,其中有好几位的家眷我都认得,算是我的老主顾,我等下先誊抄了草案,之后再借送衣服的名义一一登门。”

  靳晟点点头,“但是行动要快,眼下宫里情况不明,一旦皇帝真有个好歹,那可就不是限制六部军机,而是真的全城戒严了。”

  “我明白,”仝则看着靳晟一挥而就的阁臣名单,问,“这当中,有没有特别难啃的骨头。”

  靳晟指着名单上的曹薰二字,“此人是最难缠的,你去他府上千万要当心,实在不行放弃他也没什么。就是说起来,此人算是世家里领头的,倘若真能逼他签字,接下来咱们也就容易多了。”

  “说不服就动些粗的。”仝则一脸淡然道,一面从容地给那支转轮手枪装上了子弹,“他家总不能也私藏枪械吧?寻常护院的手段,再快也快不过这东西,除非他们个个都不怕死。”

  这悍勇,这语气,直听得靳晟一愣一愣的,按捺不住联想起,这人的架势怎么越来越像裴行瞻痞气发作时候的德行了?

  果然,世上还是存在近墨者黑这类事的……

  等到仝则这边开始行动上了,裴谨却还没回军机。他算策划妥当了,连是否真要逼宫业已在他拟定好的规划中。只是王连生那句“你会后悔,会输得一败涂地”,在之后却给了他一个莫名的提示,诸多纷乱里头,他似乎还没顾得上理会一个关键之人——他那个看上去除了玩女人,一事无成的大哥裴诠。

  正想着,便有裴府上的下人火急火燎地打马追上了他,“三爷,大爷请您赶紧回家一趟,说有要事和您商量。”

  “李管家呢?”裴谨掀开车帘蹙眉问。

  来人气喘吁吁道,“李爷……李爷一大早就被大爷叫去了,在书房一直没出来,大爷才打发小的来请三爷。”

  裴谨眉心又是一跳,一贯很灵的预感倏地冒将上来——莫非那黄雀不是别人,而是平日里废物点心一样的裴诠?

  如果真是那样,也只能怪他太过疏忽大意了。

  许久没有回家去,这时甫一进门,见阖府上下并没有丝毫异常,而裴诠人在正堂,兀自满面含笑地在等待着他。

  裴诠生得温润,笑起来不见阴鸷狰狞,反而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好久不见了,我说侯爷真是大忙人,要不是圣躬违和各部各司事务都停摆了,我还真有点害怕见不着你。”

  裴谨凝视他问,“太太呢?”

  裴诠怔了一下,略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素日也不见你多孝敬太太,今天总算是想起来了?你猜我在想什么,莫非还真有母子连心这种事不成?”

  看来预感果然还是应验了,裴谨心下一沉,佯装淡定地问,“你想怎么样,直接说罢。”

  “要不,我还是让你先见见真佛?”裴诠笑笑,转头示意下人,少顷便从内间里带出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