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10章(2 / 2)


  周氏咬着牙直直望着老夫人道:“事儿还没完,老夫人何必早早的给阿瑶定了罪,难不成在您心里阿瑶就是那么不堪的女孩儿?”

  老夫人被堵的无话可说,面色讪讪。

  到底那是她亲娘,洛琬宁可看不惯周蕙娘嚣张,便扬声喝道:“来人,去把高升叫来。”

  “不是才和好了,怎的又对上了,你们真是要气死我才罢吗。”老夫人当下就抹起泪来,一边哭一边数落道:“老大媳妇儿,我知道老大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眼里便没我这个人,我受些委屈也便罢了,可你是怎么做人娘亲的呢,孩子有错不说帮衬着隐瞒,你倒要吵吵的众人都知道,你快告诉我,阿瑶不是你亲生的,莫不是你从别处捡来的吧。”

  周氏便跪在老夫人脚边刚强道:“我周蕙娘一生坦荡,无事不可对人言,我生的女孩儿有错,错就是错,我也没得隐瞒,可若是让我知道是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二姑奶奶,咱们没完!方才若不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你当我屑得与你和好?就你的为人,我早先看不上,现在看不上,将来还是看不上!”

  “你!”洛琬宁气的浑身发抖,喝骂道:“好你个周蕙娘,给你脸不要脸就别怪我打你的脸。”

  此时香兰丫头,高升小厮都被带了进来,纷纷被按着跪在地上。

  周氏便指着丫头对那小厮道:“怪狗才,张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和你接头的可是她?”

  洛琬宁也厉声道:“高升,你莫怕,你是我赵家的下人,凭她是谁,也管不着你,你照实说,这丫头可是托你传话的那个?”

  小厮高升可不是洛琬宁肚子里的蛔虫,并不知洛琬宁已放下话来了,略微一看这丫头便摇头道:“不是这个,那个丫头长的比她好看,鼻头上有五六颗雀斑呢。”

  周氏顿时挺直了腰杆,冷睨着洛琬宁道:“二姑奶奶,这你又要怎么说?”

  洛琬宁急了,道:“你可看清楚了?”

  小厮猛点头,笑道:“看清楚了夫人,不是她。”

  “你给我滚出去。”洛琬宁怒道。

  高升不明所以,忙颤巍巍滚了出去。

  “二姑奶奶,究竟是谁打谁的脸呢?嗯?”

  洛琬宁词穷,外强中干道:“总之就是你家的女儿勾坏了我儿子,若我儿子安然无恙倒罢,但凡他有个万一,我还赖在你身上。咱们走。”

  呼啦啦一群人,来时如风,去时如电。

  “老夫人,您瞧,咱们阿瑶可不是那种没廉耻的女孩呢,您是白操了心了。”周氏笑睨老夫人。

  老夫人合手念一声佛,笑道:“可不是吗,还是你这个亲娘懂得自己女儿。宁儿也太不像话了,老大媳妇,你但凡看在我的面上,也千万别记恨她。她只不过是找不着儿子急得,定然不是有心。”

  见老夫人起身要走,周氏忙来搀扶,笑道:“只要二姑奶奶赔了我瑞华堂的损失,我便不记恨。老妇人,您是知道我的,刀子嘴豆腐心,什么仇啊恨的,我记在心里做什么,我可嫌累得慌。”

  老夫人欣慰的拍拍周氏的手背,笑的和蔼可亲,“你是个好的,可见我当初选了你做老大媳妇是没有错的。回头你写个清单给我,我让人给宁丫头送去,她若不照样给你赔来,我也打上她家门去给你出气。”

  周氏笑的凤目眯成一条线,亲自将老夫人送到秀容手里道:“我就知道老夫人您疼我。”

  “罢了,你见天忙的脚不沾地,为着这个家很是辛苦,我也不多扰你了,秀容啊,咱们回吧。”

  “是的,老夫人。”

  周氏一直将老夫人主仆送出院门去才回返,一进了屋,周氏腿就软了,脸上冷汗直冒,大丫头红薇绿萝慌忙扶住,架往寝房里架子床上躺着。

  “夫人,奴婢拿了老爷的名帖去请个太医来给您看看吧。”红薇眼眶红红道。

  周氏白着脸摆了摆手道:“我这病是那次小产作弄出来的,请了太医院的千金妙手孙太医来看开了那么些药我也都按时吃了,说是这病要养才好,嘱咐我忌生气忌愁闷多思,可唯独这两样我是真的做不到。就因为我生不出儿子来,这些年听了多少阴阳怪气的话,受了多少委屈,生了多少闷气,我又怎能不愁,半生无子,老无所依,将来还不知有没有埋骨之地呢。”

  周氏眼睛一闭,两行泪就落了下来,甚是凄凉。

  “还有二小姐呢……”绿萝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忙止住了话头。

  “方才你们别看我说出来的话钢棒硬气的,可我心里也虚的慌。”周氏略显欣慰的一叹,“她十岁之前虽不是养在我身边的,可到底是我生的,骨子里也有我的傲气,到底没把自己作践到泥地里去。”

  “夫人说的是。”红薇附和道。

  主仆三个一时默然,只余堂屋里那座珐琅座钟跳动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周氏道:“今儿个是花朝节,正是你们女孩儿的节日,你们两个也别守着我了,自去找姐妹们玩去,我睡会儿,若有回事的都让明儿再来。”

  两个丫头应是,展开锦被盖在周氏身上,又散下了帐帘,悄悄的退了出去。

  青山隐隐水迢迢,春风十里扬州路,这日洛瑾瑶所乘的楼船在扬州渡口停靠,钱金银说是要去拜见一位好友,黄昏时去的,月落西楼了还不曾回来。

  大红灯笼高高挂,将门匾上“何园”二字照的清清楚楚,大门四开,里头婉转悠扬的唱腔传了出来,那唱词隐隐约约的是:想着他身常爱红翠偎,心偏将香玉惜……猛然想起俏冤家,半响丢不下……

  曲牌调子交杂,混不似一个。

  客似云来,拴马石上缰绳子一个摞一个,不一会儿来兴从圆里走了出来牵马,后面跟着脚步有些歪斜的钱金银,后面有一个人来送他,头戴玉冠,身穿小团龙锦缎长袍,腰间裹着玉金带,面上红彤彤醉醺醺的,可见亦是喝了不少。

  “世子莫要送了,就到此吧。你只记着我跟你说的话,我不在杭州这些日子,劳烦你看顾着些我家里。前几日我又打了知府夫人的外甥,面儿上那知府倒是过去了,我只怕他暗地里给钱家下绊子,世子多多费心。”钱金银拱手。

  这世子便道:“哥哥放心就是,我会留心的。但愿哥哥此去能得偿所愿。”

  钱金银吐出一口酒气,笑着拍拍世子的肩,“世子看得起我,这情我记着了。赶明儿我打从京师回来再与世子喝一顿,不醉不归。”

  世子豪气道:“好!”

  来兴忙忙的将钱金银扶上马背,告了罪,慢慢的牵着走远了。

  河水荡荡映着点点星光,岸边风拂杨柳摇摇曳曳。楼船上灯火灭了一半,洛瑾瑶靠着窗,拄着下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碧云瞧见,劝道:“小姐,夜深了,姑爷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被褥已熏暖了,莫不如您先去睡吧。”

  洛瑾瑶揉揉酸涩的眼,摇了摇头,望向漆黑的夜幕,“我不敢睡,我要等他回来。”

  碧云便笑了,“奴婢就睡在您床下的脚踏上呢,怎么就不敢睡了?”

  “好碧云,你先去睡吧,留着一盏灯,我等他。”

  碧云哪敢留她一个人等,怕风吹了她着凉就把窗户关了,洛瑾瑶也没阻止,过了一会儿碧云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自己又悄悄的推开了一条缝。

  月下西楼,她盯着盯着眼皮就开始打架,睡意朦胧,心里却不安稳,直到哒哒的马蹄声近了,她借着船头的灯光看见来人,水汪汪的眸子顿时发起光来,没顾上穿鞋,赤着脚就跑了出来,钱金银下了马,正要登船,却忽的听见一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