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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1)(2 / 2)


  【不会,他眼眶发红,好像很悲伤。】

  郁宁一愣。

  这个手段残忍的南蜀摄政王,夜里来大晟这个偏僻的小院里,一个人看红了眼,着实奇怪。

  郁宁又趴在窗边向外看了一会儿。

  摄政王能躲开宫里那么多侍卫出现这里,即便这边守卫不比皇宫中心,武功也不容小觑。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说不定他刚才跟天书说的话也被他听到了。

  天书上的人说他不会伤害他,郁宁很大胆地趴在桌上看他。

  思考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是来杀他的。

  这里只有他和嬷嬷两个人。

  如果是来见他们的,应该直接见了,而不是这样看红了眼。

  那,这里以前住的是母妃,大皇兄说母妃曾在南蜀住过一段时间。

  郁宁眼光一下亮了起来,忽然就没那么怕这个人了。

  郁宁没有打扰他,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忽然有点难受。

  不知道是从那人身上溢出的悲伤感染了他,还是怎么回事,他正要从窗口退回来,忽然听到隔壁门响了。

  是嬷嬷!

  【别担心,他们认识。】

  郁宁又趴回窗台,果然看到那人走向嬷嬷,伸手扶了现在已经走不稳路的嬷嬷一把。

  【他叫嬷嬷林姨娘。】

  姨娘?

  郁宁愣了一下。

  在郁宁心里,嬷嬷虽然有点冷有点傲,敢骂连顺总管,但她就是一个后宫中身份普通的嬷嬷。

  没想到南蜀一手遮天,皇子们都又敬又怕的摄政王,会亲自扶她,还叫她姨娘。

  【嬷嬷落泪了,但是很开心。】

  郁宁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两个站在一起身影,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嬷嬷在他面前总是很坚强,最多就是叹叹气。

  在这个摄政王面前却能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嬷嬷回房了。

  南蜀摄政王还站在那里,郁宁从窗口退回,趴在桌上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小收纳袋中,让念念带给他。

  摄政王拿到纸条后,向这边看了一眼,眨眼间消失不见。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来过。

  郁宁白天跟天书说起这件事,天书上的人各个很激动。

  【崽崽,这个摄政王可能是喜欢你母妃!】

  【崽崽母妃一定是仙女了,两个国家的掌权者都爱。】【一定是仙女,要不怎么生出绝美崽崽?】

  【只是,他为什么叫嬷嬷姨娘呢。】

  郁宁也不知道,他想着等嬷嬷身体好一些就去问问嬷嬷。

  只是他没想到他再也没能有机会。

  南蜀一行人在大晟只待了五天就走了,没有做任何大事。

  晟都议论纷纷,他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学习开眼界?

  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往常已经下学的时间,太学院的小少年们正在学舞剑。

  个个苦大仇深。

  有什么好纳闷的,我看他们来这里就是来炫耀的,来给我们下马威!

  是,来嘚瑟他们多厉害,害我们这么惨。

  郁宁没说话,他想到那晚摄政王出现在他院子里时的样子。

  不由想,难道他不远千里而来,只是为了看一眼?

  这天下午南蜀的人离开晟都,太学院的小少年垂头丧气开启更严苛的太学生活。

  临近冬日,天黑的本就早,多上了一堂课,回来时天已经有些暗了。

  当看到白夏苑多了好几个内库的人时,郁宁心里一紧,莫名地恐慌涌上他的心头。

  他的脸色愈加白,粗喘了两声之后,飞快跑向院子。

  他在白夏苑门外被许福和许贵拦住,殿下,林嬷嬷走了。

  在大晟,主子不能送奴才,何况是皇子。

  听到他们这么说,郁宁心里的恐慌落地,看着反而安静许多。

  他说:让我看嬷嬷一眼。

  许福和许贵跪在他面前,一人抱住他,一人捂住他的眼。

  有几道匆忙的脚步从身边而过,那脚步又沉又重,像是抬着很重的东西,不知走向何处。

  许贵感受到掌心的湿润,不由将头垂得更低。

  等苑里没了人,原来嬷嬷住的地方被彻底清理干净,郁宁才走进白夏苑。

  他安静地站在嬷嬷的屋子里。

  【崽崽别伤心】

  【崽崽还有哥哥姐姐们。】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嬷嬷去另一个世界了。】【嬷嬷一定不想崽崽伤心的。】

  郁宁嗯了一声,慢吞吞走回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又放空好一会儿。

  他心绪不稳,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有人动过他的书桌。

  书摆放的顺序不对了。

  郁宁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伸手拿起那本放错位置的书,翻到夹在里面的一张纸。

  上面字体苍劲萧散:

  林老三十得女同时失妻,幸有一婢女始终尽心照料,后林老将其抬为妾,她却始终以奴婢自居,小姐入宫时,更是以嬷嬷身份陪其入宫,林老和小姐相继死后,强忍悲恸与仇恨,继续照料小姐幼儿,一生悉心。

  郁宁病了。

  他以前时常生病,这半年一直没病过,这一次好像是之前半年积攒的病气全部爆发,来势汹汹。

  各宫都派来太医,郁北征更是亲自跑去太医院抓人,太学院的精英大半都在白夏苑了,却一时想不到好办法。

  床上的男孩高烧不退,咳嗽不止,却又因无力,咳嗽都没了力气,憋得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天书上的人心疼坏了,个个揪心不已。

  碧沙星愁云惨淡,连空气中都有一股悲伤的情绪。

  郁北征看到后气得想打人,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吃闲饭的吗!

  院判战战兢兢,七皇子母胎带病根,身子骨极弱,是药三分毒,不敢妄加用药。

  郁宁迷迷糊糊地听到他们的声音,嘘声说枇杷。

  脑子稍微清醒的那一刻,他终于想起来,嬷嬷给他晒了泡水喝的枇杷干,因为分给别人提前用尽了。

  给他晒枇杷干的人不在了。

  他不钻狗洞了,嬷嬷还会回来给他打枇杷吗。

  郁宁呼吸一滞,陷入到黑暗之中。

  郁宁再次醒来时,身上依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但那种浑身灼热,被烧得发晕的感觉已经没了。

  他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郁宁转动发涩的眼睛,向外看。

  这是一个奢华但肃穆的房间,房间看似很低调,小细节处尽显尊贵。

  离床不远的桌边坐着一个人。

  她背对着他,披着一身白衣,一头长发垂顺地披在身后,在灯光下显得很温柔。

  郁宁一直看着,有些恍惚。

  直到她转过身,脸上忽然绽开笑,小七,你终于醒了。

  皇姐。声音喑哑发涩。

  公主坐到床前,扶他坐起来,拿了一个小竹筒喂他喝水。

  郁宁小口小口地喝,尝到了枇杷的甘甜,抬头看向她。

  第一次在内库见到小七时,小七给我喝的就是这个。

  后来我才知道,枇杷可以止咳,于是让太医带来许多枇杷,小七可以喝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