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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2 / 2)


  就道:“除非咱们不在了,不然她去了咱们哪里能好过?”

  何氏凝眉道:“真没想到太后竟然是高家动的手,我原本一直以为是曲家。”

  “是曲家。”牧碧微喝了口浓茶,淡淡的道,“广陵王世子牵的头。”之前聂元生也说过曲氏必然要迅速对太后下手,但何氏提到那只转心壶——牧碧微记得,从前姜氏提醒过自己仔细何氏以转心壶相害的,姜氏本是高家侍女,正是因为当时参加采选的高家女郎、姬深的嫡亲表妹没叫姬深看上,反而看中了她,甚至还一举封了顺华,高家颜面扫地,才有牧碧微进宫时,偌大六宫竟没一个妃子姓高的场景……

  关于姜氏出身的传言里,说姜氏是跟着主母进宫的……那么,多半是荣昌郡夫人了……那转心壶,怕也未必是高家之物,多半是荣昌郡夫人的陪嫁,否则,太后怎么可能不认识?

  曲家联手高家……即使苏家有任仰宽,想要证明太后乃是死于被害,也是极为困难了……

  何况那还是一条白蛇……

  “但进献转心壶和动转心壶的是小高妃。”何氏吐了口气,看着她感慨道,“人心啊!”太后对侄女实在不能说不好的,可正是她所信任的侄女,进献了要了她命的转心壶、也是这个侄女,趁乱潜入寝殿,亲手转开了那条白蛇的生路——太后的死路!

  而太后的另一个侄女大高妃,则是利用女儿从长康公主处不动声色的拿到了却死香……预备在寝殿中,使太后在中毒后,能够拖延到任仰宽赶到,迫得任仰宽解毒耗费过度、生生累昏过去……

  这些过程,两人连起来想一想,就心知肚明,牧碧微懒得说废话,直截了当的问:“姬惟你打算怎么办?”

  何氏无所谓的道:“这该问高七才是。”顿了一顿,她又道,“别看武英郡夫人今儿被高七得了手,苏家……嘿嘿,未必就这么认命呢!”

  “曲家如今在拼命加砝码,但看今日太后甍后陛下的脸色和他至今都没过来吊唁……这步棋却是走对了。”牧碧微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就等那个消息了。”

  何氏还是有点不放心:“别叫倪珍跑了……还有,安平王有把握么?”

  “倪珍跑不了。”牧碧微淡淡的道,“我阿爹在西北的心腹、聂临沂的人手……高七的飞鹤卫,如今都盯死了他,他就是想畏罪自尽也休想!”

  “安平王呢?”何氏不放心的问。

  牧碧微看了她一眼:“所以太后必须先死!不然,安平王再不堪,你当太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去死么?”

  “这是条件之一?”何氏皱眉道,“我对曲氏总是很不放心啊!”

  牧碧微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曲氏也未必放心咱们……这次太后甍逝,我事先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说着她脸色阴沉下来,“那离恨香……嘿!”

  何氏慢条斯理道:“原本就是各取所需……自然也要彼此提防了。”说到此处,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牧碧微,“你可是决定了?”

  “早就决定了。”牧碧微平静的点了点头,看了眼宣室殿的方向,“如今,就等那个日子了。”

  何氏默然颔首,想了想又道:“陛下如今是急了,安平王……这么看来倒是很有些把握,但我总觉得太便宜了他!”

  牧碧微笑了一下,道:“数年前子恺也这么说呢,但如今他都不怎么在乎了……说起来现在倒是我想杀他更多点。”

  “他如今有你有子,财权之心倒比从前淡漠了许多。”何氏淡然道,“我却不然的。”

  “你可有什么想法?”牧碧微沉吟着问。

  何氏道:“昨儿个,广陵王世子硬是拖上了楼巡,无非是将楼巡拖下水后,即使将来太后甍逝被苏家揭发,宣宁长公主为了自己的长子,也必然要竭力否则太后是被害……如今营州军可是在楼万古麾下!朝臣为了社稷安稳,也不可能为了个已死的太后大动干戈,必然是将之算成糊涂帐……更别说如今朝中诸臣九成九都被牵进来了!”

  说到此处,她忽然话锋一转,道,“这几年我一直在使人打探柔然的消息。”看了眼牧碧微问,“你可知道,当年与倪珍、安平王有约的那部柔然人,是什么来路吗?”

  牧碧微摇了摇头,何氏轻笑着道:“他们的首领是新任柔然可汗的兄长,名字又长又乱我也不怎么记得住,事情呢也希奇也不希奇,却是出在了柔然的风俗上,他们是幼子承家,旁的儿子长到十六岁,就分些产业远走他乡自行闯荡,只留幼子来守业,那个柔然的……嗯,就说他是大王子罢,这大王子十六岁的时候往雪蓝关走,偶然与些汉人来往,学了点咱们中土的东西,发现偌大中土竟是以长为贵,心中自然不平,不过柔然历来风俗如此,他也没办法……后来趁着倪珍、安平王的算计,阴了雪蓝关一把,有了钱财,召聚帮手,蛰伏到去年老可汗重病,他自以为有了机会……”

  何氏顿了一顿,深深看了眼牧碧微道,“可惜这大王子不知道,中土的聂临沂早几十年就算计上柔然了!”

  “嗯?”

  “聂临沂在大梁初建时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竟在可汗身边插了人手,早就留意到了大王子,所以老可汗临终前,聂临沂的人假传汗令,道是可汗已去,大王子高高兴兴的去抢夺汗位,却被杀了个死去活来,若非要他去揭发倪珍、安平王,他连逃走的命也没有!”何氏轻描淡写的道,“老可汗经过长子背叛之事,本来就重病,于是也死了,新任可汗今年才十五岁,已经拜了聂临沂的人为师……”

  牧碧微蹙眉道:“那人在柔然之中竟然显赫至此,即使是汉人,但聂临沂已去,恐怕子恺未必支使得动他……”

  柔然可汗身边的人手——这么个探子可是非同小可!毕竟柔然人与汉人面目迥然相远,聂元生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么个人……牧碧微想到他说过,聂家在西北的人手,在聂元生的祖母接手、和他自己接手,都一直在流失,估计这个人,聂元生也未必控制得了了。

  哪知何氏微笑着道:“谁说是汉人?那可是柔然人!不然焉能在老可汗重病时代新任可汗调动兵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知道这个理的可不只是咱们汉人啊!”

  她看着牧碧微,心平气和的道,“我听说那人之前听聂临沂的话也是有缘故的,他本是被贩卖到中原的柔然奴隶,聂临沂对他有活命和教导之恩,活命还在其次——关键是没有聂临沂对他权术上的教导,恐怕回到柔然后也是奴隶……所以他曾对着他们的……嗯,天知道他们拜的什么,反正起誓要为聂临沂办三件事,我想,苏群当年随手帮了把任仰宽,结果就得了任仰宽一生卖命,聂临沂的手段,可是公认在苏群之上的……”

  牧碧微抿了抿嘴:“说你的目的罢,你知道如今子恺忙得紧,若是太过荒谬我直接不和他说了。”

  何氏微笑道:“其实,这对你们牧家也是件好事……”她将自己的打算细细说来。

  第三十二章 白虹贯日

  太后的葬仪很是盛大,高节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怀愧疚的缘故,葬仪结束后,他生生憔悴了一圈,只是虽然葬仪极尽隆重到底难掩凉薄——姬深在整个葬仪中都不曾出现过几次,几位御史看不过眼,上书呈章,提醒他当尽人子本份,却皆被盛怒中的姬深处死,连聂元生求情都未能活命。

  过了这么一场,人人自危,再不敢多言,纵然人心不服,却也只能在私下里议论……

  一时间,邺都街头坊尾,窃窃私语者不计其数。

  只是姬深根本不管这些——自雷墨被逐后,再无人敢在他跟前多嘴,也不知道聂元生给他出了什么主意,他却是极放心的重新开始召幸六宫起来,太后尸骨未寒,宣室殿却不断笙歌美人,可荣昌郡公都用称病来搪塞,不肯去触这个霉头……众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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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清晨,宣室殿的笙歌似乎还袅袅传来,牧碧微站在窗边看着外头姬恊围着池塘逗鱼,问阿善道:“是曲夹?”

  “荣昌郡公称病,阿郎、苏平皆有争议……据说是聂侍中推荐了曲夹。”阿善轻声说道。

  “曲夹啊。”牧碧微叹了口气,“对了,长康如今怎么样了?”

  长康公主在太后甍逝当晚染病,一直昏昏沉沉的不能清醒……焦氏昼夜看护,中间还要守丧哭灵,太后梓棺没出宫,焦氏就先病倒了,如今戴氏在含光殿帮着手,何氏、牧碧微各有事务要忙,也只能每日使人探问。

  阿善沉吟道:“难说得很……据容戡私下里说,公主这样一直烧着,最怕的就是……”她指了指头,“据说坊间许多孩童便是烧得这儿坏了……至于旁的……宫里向来不缺好药的。”

  “真是……”牧碧微叹了口气,长康公主既不是她生的也不是她抚养的,感慨了一句就要放过,阿善倒是又补了一句:“闻说小何世妇这几日一直在德阳宫外转来转去,到底没敢进去。”

  牧碧微皱眉道:“打发人去告诉她,若想长康公主死的快些不妨继续转悠!戴氏在那里照料无非是看在了与焦氏的交情,并借这个避风头!长康到底也不是焦氏生的!如今还给焦氏惹下来大麻烦……她是惟恐自己女儿不被养母憎恨吗?”

  正说着,素丝进来,禀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娘娘,据说祈福的安平王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