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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晚了,人家已经准备要去学校了,等中午吧。”邢明源挂断电话,摊摊手,对着杨玥耸了耸肩。

  徐丹露惊讶道:“怎么去那么早,现在才九点。”

  “好像是罗大师要生日了,他们师兄弟要见一面商量些事。”邢明源解释道,厉宁述是国医大师罗咏淳的弟子,当初他留在一附院,还很多人觉得惊讶,罗大师的弟子,难道不该去省中医院这样的平台才对 么?

  综合医院的中医科,很少有受重视发展得好的,一附院算好的了,可照样没病床,效益一般,清闲是清闲,就怕把人闲废了。

  他没有对任何人解释过,于是便也没有人知道真实的原因,有人开玩笑说起,猜测是不是他太过热爱母校舍不得离开,他知道了,也只是一笑置之。

  他们说话的时候,舒檀正低头用沾了酒精的棉球使劲搓着白大褂衣襟上的一片暗红色血迹,听到这里手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脑海里又浮现出青年严肃的一张脸,轮廓分明,线条如雕刻般细致。

  她愣了一下,想起自己还没有向他道过谢,那就等下次有机会吧。

  厉宁述在离开呼吸科后很快就回到中医科。

  近两三年来因为上面的政策原因,各地医院逐渐重视和扶持中医科室,一附院也不能例外,甚至很鼓励大家在平时的工作中使用中医药技术,比如中药熏洗贴敷和针灸推拿等等,汤剂自然也是。

  后来干脆将原来的中医科从门诊大楼独立出来,搬进一边的裙楼里,上下四层,楼门前硕大的红色隶书“中医科”三个大字,还挂了治未病中心的牌子,加上现在的人注重养生,中医科人流量日益增多,连原本的煎药室都不够用了,又搬到另一层楼,煎药熬膏方几乎是日日不停歇。

  各科的会诊也多了起来,尤其是呼吸科这种中医早就就对其常见病很有研究的科室,来往更是多起来,原本不怎么来往的同事也成了熟人。

  厉宁述的诊室在二楼的健康调养咨询门诊,楼下是体质辨识兼体检中心,楼上是传统疗法中心,最顶层的四楼则是会议室、示教室和医护休息室。

  “厉医生,你回来了。”负责他诊室的护士章秋月见他回来了,就从护士站那里探头出来问了句。

  今天周五,厉宁述不出诊,她便也能清闲一天,正帮着江护长整理科室资产名录。

  厉宁述点点头,右拐,穿过候诊的人群走到自己诊室门前,推门进去,又反手关上门,过了一会儿,背着包又出来。

  经过护士站,交代了一句:“我回学校上课,有事给我打电话。”

  医学院离一附院很近,厉宁述中午还得回来,便只在医院门口扫一辆共享单车,没十分钟就看见校门口那俩呆萌的石狮子了。

  从校门进去,迎面就是校训石,绕过由某一届校友合种的一片梧桐树林,再经过图书馆,就到了综合楼,上到顶楼,他找到中医经典研究室,敲敲门。

  等里面有人应了,他推门进去,笑着叫了一声里头的人,“顾师兄。”

  舒檀花了快半个小时才把白大褂上的血迹给弄干净,然后脱下扔进更衣室的脏衣篓里,换了一件,拿着手机刚进办公室,就有电话进来了。

  是房东打来的。

  舒檀有些惊讶,想想也还没到要交房租的时候啊.......她有些纳 闷儿地接起电话,没两分钟,全办公室的同事就都看了过来。

  只见她疑问连连,“什么?”

  “为什么?”

  “你说几天?三天?三天怎么够!”

  “我要上班的啊……是有周末,可是……不能再多通融两天么?”

  半晌她挂了电话,杨悦就问道:“怎么了,这是遇着什么事了?”

  舒檀摇摇头,叹气摊手,“我房东呗,说儿子要创业,等着用钱,她把那房子卖了,限时一周,让我找房子搬家。”

  她说完往椅背上一靠,唉声叹气,“就一周,我去哪儿找房子啊,还不一定能找到离医院这么近的……不行,我得问问规培的,看看他们都在哪儿租房子。”

  徐丹露这时候问道:“你不打算买房啊?”

  舒檀被问得一懵,“……买房?”

  愣完又眨眨眼睛,“房价这么高,我哪儿买得起呀,就咱这点工资,又才工作几年呐,一点儿家底都没就想买房?我咋那么能呢。”

  “我怎么办呀?!去哪儿找房子呀?!”

  3.第三章(捉虫) 咦,舒医生要没房子住……

  阳光从教研室的窗户爬进来,综合楼总共才五层,后面的榕园却诱着一株参天大树,隐约有树影倒映在窗台边上。

  厉宁述靠在窗边往下看了一眼,看见树梢被风吹动,前几天还光秃秃的枝桠已经布满嫩绿。

  春天是真的来了。

  “宁述,你来看看,这里能不能这样改?”顾琅叫他的名字,他凑上前去,和他一起看电脑屏幕上的相册排版。

  这是要送给恩师罗咏淳的纪念册,老爷子月底九十大寿,师兄弟姐妹们商量好要给他送一份特别的礼物,每个人挑一张和老爷子之间最有代表性的合照,然后写下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和对老人的祝福,算是一次学业汇报。

  像顾琅,他读书时老爷子正在中医学院当院长,研究生毕业典礼上拨穗的就是老爷子,挑的当然是毕业典礼那天的照片。

  而到了厉宁述念书时,老爷子已经从中医学院退休,被容医大返聘,其实已经不收学生,但因为他叔叔的关系,才又特地向有关部门申请,破例收下这个学生,他挑的照片,是叔叔厉华诚带他第一次拜访罗家时跟老爷子和师母的合影。

  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出头,年轻生嫩,眉宇间一股子青涩。

  “也不知道是让老爷子忆当年,还是咱们这些学生忆当年。”厉宁述笑着调侃道,被这个纪念相册挑起兴头的师兄弟姐妹们,已经聚了好几回餐了,以往忙得一年见不到一次的人,这几个月倒是见得勤。

  顾琅笑得厉害,“你啊......咳咳......”

  “您别激动,小心点。”厉宁述端了水杯给他,又替他顺顺背,他身体不算好,不能劳累,连大笑都有些发喘,只能常年温养着。

  他想起带来的东西,又去翻背包,“这是八珍膏,周末刚熬好的,上次的 您该吃完了吧?”

  “还有一口。”顾琅应道,有些心虚的别开眼。

  厉宁述眉头一挑,“......真的?”

  顾琅已经五十多岁了,跟厉华诚一个辈分,此刻却被一个小辈看得心虚不已,不停地眨巴眼睛,“其实......还、还剩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