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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蚀骨第37节(2 / 2)


  可是现在,听不到了。

  不过也好,听一个耳朵聋掉的女人在怀里呻|吟,真是煎熬。

  易辞洲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轻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浴室传来冲水的声音,舒晚从浴室不紧不慢地走出来,见他醒了,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弄脏了,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换床单。”

  易辞洲掀被起身,漠不关心地“嗯”了一声。

  他走到桌边喝了口水,捏着眉心道:“什么时候醒的?”

  “没多久。”舒晚坐在床边,穿上宽松的睡袍,“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易辞洲捧着水杯,回头看了她一眼,蹙眉踌躇片刻,又继续道:“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喜欢睡懒觉的。”

  结婚前的那段恋爱,她都是喜欢赖在他怀里睡懒觉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也不知道他娶她,不过是为了迎合老爷子。

  舒晚笑笑,侧目睃他,淡淡道:“是啊,你也说了是以前。”

  易辞洲闻言,心口不禁轻轻颤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钳夹住了他的动脉,慢慢让他血流静止直至窒息。

  他抵了抵下颌,将水杯置在桌上,然后走到衣架边,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两张票,语气平淡,“今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票面上,是沉浸式梵高艺术展的照片。

  他说着,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把其中一张票递给她,就听身后漫不经心地说:“好。”

  他手中一顿,攥紧了票,回头道:“你也不问问去哪?”

  舒晚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去哪都一样,你去哪我就去哪,乖乖听话,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

  闻言,易辞洲不是滋味地咬了咬唇角,他烦躁地将票塞回口袋,沉声道:“乖乖听话?问题是你听得见吗?”

  他说完,看也不看她,径直走进浴室,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连回话的机会都没给她。

  吃过早饭,舒晚就跟着易辞洲出了酒店。

  压抑了几天,呼吸着新鲜的清晨空气,她根本没管司机往哪开,只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等到了艺术展的门口,她都浑然不知。

  车子稳稳停下,舒晚却连头都没偏,眼中空洞地发着呆。

  易辞洲看了她一眼,捏了捏眉心,道:“到了。”

  然而舒晚依然在走神,仿佛没有听见。

  他皱了皱眉,不禁去看她的耳朵,见她戴了助听器,又重复了一遍,“到了。”

  舒晚这才回过神来。

  她转过头,正要开口,余光就透过车窗户,瞥见易辞洲身后那副巨大的立式梵高宣传画。

  她愣了几秒,回想起刚才他手里拿捏的那两张票,狐疑问道:“你来看这个?”

  易辞洲点头道:“看到以前同学发了朋友圈,觉得不错。现在正好在蒙特利尔开展,来看看。”

  坦白讲,他才懒得看这些花花绿绿线条模糊的画展,但说得却是从容不迫,就像自己真的想来看似的。

  舒晚没再理睬他,手已经伸到了车把手,眨眼功夫就下了车。

  进了展厅,里面灯光很暗,不大不小的展厅里分布了好几座幕布,强光投影把梵高的作品在上面,形成一座巨大的艺术背景,让人很快就沉浸其中。

  舒晚站在巨大的幕布前,一时间竟忘了与谁在一起,不由踮起脚尖,回头问道:“壮观吗?”

  见她难得的满眼兴奋,易辞洲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但到了嘴边,却嗤之以鼻:“不过就是个大幻灯片循环播放映,这么多人趋之若鹜,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之处。”

  舒晚轻嗤了一声,转过身来,说道:“帮我拍张照吧。”

  她没说明用谁的手机。

  易辞洲抵着下颌,略有不耐烦地拿出手机。

  这个时节已经很冷,镜头里,她穿得厚实,鹅黄色的大衣在灯光下映成了白色,再配上脖子上的棕色羊绒围巾,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和一对助听器。

  正是这么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让人不由忘记了她是个聋子。而又正是那一对碍眼的助听器,时刻提醒着他,她是个离不开助听器的聋子。

  他凝神注视着手机里的舒晚,滚了滚喉结,欲言又止。

  随意拍了一张,他把照片发过去,“好了。”

  舒晚淡笑:“谢谢。”

  说完,她又转过身去,没再跟他多言。

  难得看到喜欢的东西,此时在这幽暗冗杂的展厅里,她看得有些出神,一不留心就撞到了路过的人。

  易辞洲视线一直追逐在她的身上,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身边,冷声道:“看路。”

  舒晚垂眼看了看他握在胳膊上的手,挑眉道:“又怕我跑了?”

  虽然展厅很大,但人多往来也很逼仄,易辞洲静静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别多想,带你来,不过就是怕你憋出什么病来。本来就是残疾了,再憋出点问题,我赚的这点钱就全倒贴给你们舒家了。”

  难得心情好,她也没生气,扯了扯嘴角玩笑道:“易辞洲,你没钱娶什么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