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温文尔雅的笑了着，抬手示意该她检票了。

等女士过去后，老庄在接受安检时，不等探测器伸过来，就主动抬起双手，缓缓转了一圈，被获许可以通过时，又对大妈级的安检员笑道：“夫人，有只苍蝇落在您左耳的不锈钢吊坠上了。”

他。

妈。

的！

李东方呆望着抬手轰走苍蝇的安检员，心中为她配音：“你怎么看出老娘的吊坠是不锈钢，而不是白金的？老东西，就你眼神好用啊？”

这老奴才是瞎子么？

他怎么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带有正宗的伦敦腔。

“少爷，您挡住后面的旅客了。”

等庄振明也过了安检后，老庄回头，满脸恭敬地样子，提醒还处在呆逼状态下的少爷。

少爷就算是个二傻子，这会儿也该看出老庄故意说苍蝇的事，就是委婉的告诉他：“我虽然是瞎子，可我依旧能用耳朵，听出大家能看到的。更能通过您与众不同的呼吸，在人群中辨认出您。”

李东方面无表情的经过安检后，快步走向飞机那边。

老庄和二庄紧随其后，分列左右。

寸步不离。

也包括在登上舷梯时，老庄的每一步，都没丝毫落空的意思。

在国内登机时，他还是由二庄搀扶着的好不好？

原来，他那时候在装逼――这个老奴才，已经完全通过听觉和嗅觉，替代了正常人的钛合金狗眼。

“什么时候学到英语？”

从来为敏锐听觉和嗅觉而感到自豪，现在却备受打击的李东方，坐下后假装没事人似的随口问。

老庄眼角鱼尾纹波动了下，轻声回答：“去那地方之前，我们就已经接触过英语了。任何人在那种地方一呆就是四十多年，会学到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少爷，您大可不必把我们当累赘。如果我们真成为您的累赘，不用您说什么，我们也会立即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何为最正确的决断？

唯有，死！

李东方心底最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强笑了下：“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

“以后，别再喊我少爷了，好吧？听着，太别扭。”

“好的，少爷。”

“你――”

李东方差点被气死。

老庄依旧满脸谄媚的笑，一点都不像个高手。

只像老奴才。

“我有个问题，早就想问了。”

“您是担心，我对夫人的感情。”

“你真瞎？”

“真瞎。”

“你却能看到我的心事。”

李东方苦笑，点头：“是的。我能看出你对老黄瓜、咳，你对夫人很爱很爱。可她，却成了我的女人。你心里，就没有芥蒂吗？”

“少爷，您也说了。我很爱，很爱她。”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芥蒂。”

“我很爱，很爱他。”

老庄就像聋了那样，再次重复这句话。

我特么知道你很――李东方有些不耐烦，张嘴想骂时，猛地明白。

老庄爱叶孤尘，是种无法形容的爱。

为不想看到她变丑，刺瞎了自己的眼睛。

也正是因为很爱很爱她，才无比渴望她能幸福，和其他正常女人那样，享受如醉如痴的性福。

他却给不了叶孤尘。

李东方能。

这，就足够。

这也是老庄为什么一再强调，他很爱叶孤尘的原因。

不明白的，恰恰是很聪明的李东方。

看着脸色苍白的老庄，李东方迟疑了下，轻声说：“好好活着，也许你能为夫人看孩子。”

“什么？”

老庄一愣。

李东方又说话了：“到时候，我会让孩子姓庄的。”

砰！

李东方能听到老庄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下。

接着，他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

一双只有眼白的老眼里，也散出吓人的亮光。

他的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东方知道他想说什么，拍了拍他的手：“相信我，我能做到的。”

泪水，自老庄的双眼眼角，哗哗地涌了出来。

坐在过道那边的二庄，注意到了这边，不解的神色刚浮上连，老庄接连打了个几个手势。

哑语么？

盲人打哑语。

李东方今天总算开了眼界。

二庄的脸色，也立即变成老庄那样的人，双手供拳，对李东方低头。

久久地，都没抬起来。